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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到重阳,天却已经开始凉了。

    南水河畔的荻花飞扬,与夕阳相融,溢出万籁无声的凄清。

    夕阳下,人不再赶路。

    优柔的灯光和背影在十字老店的酒旗边延展。

    傍晚是冷的,酒是热的,带着说不出的清愁。

    那个有着猫般眸子的小女孩蜷缩在酒旗下,檐廊的一脚,冷眼旁观着四个热血冲动的少年的惊慌失措。

    江丰和他的兄弟们像是找不到家迷失了方向的游子,围着十字老店转来转去,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仍然没有寻到闻停远的行踪。

    如果不是谨小慎微的宁守信百般阻挠,他们说不定早就钻进旁边的月夜林里看看他有没有进去大小便了。

    ——闻停远就像是穿越时空突然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找不到人,只好作罢,再次回到原来栖身的那座破庙。

    四个少年一边咒骂赌气争论一边坚持着最后一丝希望,嘀嘀咕咕地道:“你们说……他究竟去哪儿了?”

    早就对他不抱有任何好感的宁守信更是多虑了,骂骂咧咧地道:“喂,江丰,这事你怎么看?我们都已经找了那么久了,你们说他会不会觉得温八很难对付,所以,一个人偷偷溜了不打算留下帮我们了?”

    江丰摸了摸鼻子,很没底气地道:“我看他不像这种人吧。”

    明辉戳了戳他的脑袋,大声道:“什么不像?!有句老话说得好呀,人不可貌相,看他鬼头鬼脑形象猥琐,说不定就是这种人。”

    孟浪不住地点头道:“我同意小辉这话。我就没有听说过,有哪位大侠帮了人的忙还主动跟人要钱的。《江湖见闻录》上有这样的介绍吗?”

    孟浪道:“就是就是,你看他那副德行,从头到脚哪里有一点儿大侠的样子,简直是一塌糊涂,莫名其妙。”

    明辉道:“别说了,提起他就来气。本以为他是个大侠,谁知道他不仅给我们捉迷藏,甚至还把我们身上那么一点儿少得可怜的钱给搜刮去,我以跟这样的人为伍感到耻辱,用他的话说就是,岂有他的此理。”

    江丰道:“算啦算啦,就我们那点儿钱,够他在外面吃顿饭都很勉强了。我看没酒喝了八成还会回来继续剥削我们的,我们干脆来个守株待兔在这里等他好啦。”

    说到这里,一推庙门,赫然发现,那凭空消失的闻停远此刻居然躺在香案上,睡得正香。

    ——怎么回事?

    江丰的嘴巴张得能塞下去一整个馒头。

    仿佛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闻停远慢慢睁开眼睛,坐起来,看着他们,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江丰却故作不知,赶紧转身,冲着宁守信三个人用略带责备口气地大声道:“哎,那个什么,守信,我觉得你此言差矣,我倒是觉得那位梅大侠相貌堂堂身材魁伟,举手投足之间都洋溢着一股大侠之气,东平你说是不是?”

    说着,冲着他不停地挤眉弄眼。

    三个人不知道他这表情什么意思,看着他,道:“江丰,你说的什么十五呀?”

    江丰一怔:“什么十五?”

    孟浪道:“十五就是七加八,七加八就是乱七八糟了。”

    江丰一口老血差点儿喷他一脸,作势捂着胸口尴尬地咳了一下,道:“喂,我说你们几个,以后可不许再在背后乱说别人坏话了,这样多损人家大侠的名誉呀。”

    说到这里,埋脚走进破庙里,冲着香案上的闻停远打哈欠的闻停远朗声笑道:“梅大侠,你好啊。”

    闻停远仿佛还未完全清醒没听清他们在外面的话,摸了摸脖子里的那块疤痕,懒洋洋地道:“什么梅大侠呀?”

    其他几个人这才明白江丰那副表情什么意思,立刻变换了架势,像是见到了神仙似的纷纷凑上去问好请安。

    江丰又朝前走了几步,用一副很明显是在讨好的口气道:“那天是你自己告诉温八说你姓梅的。”

    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在庙里四处转了转来回看了一遍,疑问道:“哎,马面马大侠呢?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闻停远双手倒扣在脑后,在香案上重新躺下来,懒洋洋地道:“什么马大侠驴大侠的,不知道你们说什么。”

    江丰略显尴尬,轻轻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道:“那个什么……梅大侠,你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闻停远的眼睛已经闭上了,懒洋洋地吧嗒了一下嘴唇,道:“睡觉呀。”

    江丰不知此话为何意,看了看其他人。

    孟浪也在看他,道:“那再下一步呢?”

    闻停远换了个睡觉姿势,道:“找个地方喝酒呀。”

    宁守信忍着一肚子火气,大声道:“喝酒?喂,喝酒什么意思?那……那……那再下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