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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被项定邦吓唬走了几个客人,总体来说大家还是正常的。

    营业到晚上七点多,工人师傅们吃完晚饭回家了,宋映菡和项定邦收拾好今天的垃圾,打扫好了就叫两个小孩准备回家。

    宋映菡看姐妹俩一天都高高兴兴的,确实没捣乱,还会在人少的时候拿出书来看,终于放下心里那点不高兴,笑着问她们,“姐姐妹妹今天赚了多少?”

    “要回去数了才知道!”项白茸说,“反正好多好多!”

    项辛夷趁热打铁道:“明天还要卖!”

    “哎?明天还卖?”坛子里的原本塞满的泡菜卖了一多半,剩下的显然不够明天卖了。

    她担心地说:“我们的萝卜不够了呀。”

    项辛夷的小兜兜里塞满了零钱,觉得又满足又踏实,“明天卖我一开始做的那种,腌几个小时就能吃了。”

    那种凉拌型的腌萝卜费调料,成本略微高,项辛夷只打算作为泡萝卜不够时的替代品。

    项白茸玩了一天这会儿有些累了,脑子被妹妹牵着走,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哦,回去我把钱给你。”

    项定邦看她迷迷瞪瞪,忍不住逗她:“姐姐不怕妹妹携款潜逃呀?”

    项白茸眨眨眼睛,显然开始犯困,什么东西都不进脑子。

    “姐姐放心,亲姐妹明算账,”项辛夷扶着她保证道,“回去我们把钱记上,等什么时候不卖了,我们再把钱拿来一起分。”

    “哦,”项白茸点点头,傻愣愣地说,“还要分啊,你把我的钱给我就行了啊。”

    项辛夷从没想过坑姐姐的钱,要是没有项白茸的启动资金,她自己那点钱要运作起来还怪麻烦的。

    “说好了有钱一起赚,赚完一起分,听我的!”其实没说好,不过现在的项白茸显然是困得不清了,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最后的一点清醒只能说一句:“那如果我写作业或者出去玩,你就不要给我钱了。”

    项辛夷完全没想到项白茸会这么说,内心不住感慨。

    母亲出车祸的时候项白茸刚上大学,赔偿款都拿去还父亲生病欠下的医药费了,没剩下多少。

    姐妹俩都是不愿意欠别人的性格,也受够了催债的时不时上门的苦,项白茸怕自己不在家,母亲也不在了,项辛夷一个人面对过来要债的会不安全,会害怕。

    还了债,交掉项辛夷的房租和不能再拖的学杂费,剩下的钱给她当生活费留着,项白茸一分都没花在自己身上。

    她的大学学费靠得是助学贷款,在校也申请了助学金,每天做兼职,周末也打工,偶尔还给项辛夷打生活费。

    她过得苦,项辛夷经过母亲的事深受刺激,发誓不再搞旁门左道的东西,一定要考个好大学。项白茸仿佛知道妹妹心里在想什么,那时候姐妹俩心里都憋着一团火,项白茸觉得自己已经废了,全心全意就想让妹妹出人头地。

    她们家像是真的垮了,父母去世,姐姐在一个完全排不上号的大学里读着完全排不上号的专业,项辛夷的成绩也不稳定。

    所有人都觉得项家完蛋了,看她们的目光有冷漠,有怜悯,有不怀好意,好像摆在她们面前的只剩下趁着自己年轻,长得好看,赶紧嫁人这一条路。

    甚至有人劝项辛夷别读高中了,给她介绍个有钱人。

    项白茸长得比项辛夷还好看,项辛夷自己都遭遇过这种事,可以想象项白茸也许也遭遇过……而项白茸最后嫁的人……

    项辛夷不敢多想,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项白茸,哪怕后来给她很多钱,作为娘家人给她撑面子,项辛夷永远都觉得不够。

    这辈子,她一定要让项白茸好好的,这次轮到她来保护项白茸了。

    项辛夷情不自禁戳了一下姐姐粉白的脸蛋,她们身上抹着一样的香香,都是甜甜的桃子味。

    项白茸以为她跟自己闹着玩,很大度的没有欺负回去,跟囤积了很多瓜子的仓鼠一样,抱着自己的小钱包眯着眼睛笑。

    天色逐渐转暗,飞向华国的飞机在天空中划出长长的白线,在夜色中不明显。

    郑容与又梦到那天的场景了,梦到项辛夷坐在他的副驾上,用带有几分慵懒的声音跟他说:“郑容与,我没毕业就来华薪实习,不论是当时还是后来正式入职,同批次都有很多讲师……”

    这个剧情郑容与知道,他盯着前方路面,“嗯”一声表示在听。

    项辛夷看着远处的华薪大厦,语气淡淡的,表情也淡淡的:“我经常想,实力之外运气也很重要,就像郑总那天刚好来视察,刚好听到我的课,跟他聊天的时候,他提到的书我刚好都看过。”

    那已经是快十年前的事了,项辛夷却记得很清楚,“他是我的伯乐,也是一位非常成功,又很有情怀的商人,我很感激他。”

    郑容与有几分得意的抿起嘴唇,知道的是在夸他爸,不知道的以为在夸他。

    “你看起来真的……”项辛夷似乎都有些无语。

    她无言以对,郑容与可更嘚瑟了,“我很棒,我知道!”

    能把项辛夷堵得说不出话,对郑容与而言就是胜利,“我知道你是因为我爸才带着我,他也挺欣赏你的……嗐,可惜我不是这块料,我也不想那么努力。”

    工作日中午的帝都车不算多,郑容与轻松地把着方向盘,姿态潇洒又肆意,如一条自在的鱼在这高楼林立的帝都自由穿行。

    “你只是不想在不喜欢的事情上努力。”项辛夷看着远方高耸的城市丛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