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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校格走后不久,有人从另一侧越石而上,月光勾勒出一道颀长身影,身姿敏捷,犹如鬼魅。

    他行至破庙前,目光触及到深坑下的尸骨,长睫微垂,掩去眼底的惊骇,随即是一闪而过的悲凉。

    聂校格不在,附在人骨上的五巧枝彻底没了禁锢,铺天盖地朝他席卷而来。

    他轻巧退后几步,拇指弹开打火机的顶盖,火苗迸现,精准投入五巧枝的腹地。

    窜天火光刹时平地而起,掀起层层热浪。

    五巧枝在火中痛苦皱缩,杂乱无章地扭曲着枝条,但也无济于事。

    他站在远处静静观望,火光映在那双澄澈的琥珀眸中,衬得双眸熠熠生辉。

    少年清朗好听的声音响起,带着点痞气:

    “各位,都这时候,也就别挑了,就当是火葬吧,也算……入土为安了。”

    他在原地伫立良久,直到听见山底的警笛声,才再次隐入黑暗,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聂校格按着司机发的定位找过去,终于擦着四个小时的边界赶到了地方。

    当她打开车门,看见聂准还安安稳稳睡在后车座的时候,就知道完了。

    手下重了。

    她依言把尾款转给司机后,左思右想,还是在回去的路上把聂准晃醒了。

    聂准从迷蒙中醒来,先是摸了摸后脖颈,疼得咧嘴。

    “操。”

    聂校格咳嗽两声,脸转到一边。

    过了会,听见背后有人阴森森道:“聂校格。”

    她后颈一凉,调整好表情转过脸,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硬生生挤出来两点泪花:“呜呜哥,你终于醒了,都快担心死我了。”

    聂准冷笑,“我他妈怎么昏的你不知道?”

    聂校格瞪大眼睛,无辜道:“我怎么会知道?”说着又扒着座椅问前头的司机:“你知道吗?”

    司机从后视镜里对上聂校格的眼神,秒懂,立马摇头:“不、不知道。”

    聂校格摊手,“你看,他也不知道。”

    聂准直接气笑了,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碰上这个祖宗。

    聂校格用余光悄悄睨他,心思一转,随即亲昵地抱住他胳膊,脑袋凑过去一通乱蹭,头发蹭的乱糟糟,然后抬起头,大眼睛扑闪扑闪:

    “哥~”

    她一撒娇,聂准就没辙。

    果然,他表情似有松动,语气也温和很多:“怎么?”

    心道这是要承认错误了?

    既然认错态度这么积极,咳咳,也……不是不能原谅。

    然后听见她下一句道:“我待会陪你去医院查查吧,别是隐疾什么的。”

    “滚。”

    聂准利落地抽回手。

    聂校格:“……”

    聂姨昨天下午已经走了,说是族里现在不能没个主事的,等两人回医院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才睡了没几个小时又马不停蹄地赶去机场。

    她离开云南前,给葛婉婷发去一条消息,内容是:慎用五巧枝。

    很多方面葛婉婷比阿扎要心思细腻很多,消息发到她手上聂校格更放心一些。

    十点飞机起飞后,当地杂志社收到一份匿名投稿,是一组在山顶上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五巧枝与人骨相伴相生,画面诡异至极,照片一经投放,各大新闻平台争相报导。

    但就在事情愈演愈烈的当天下午,这桩惊世骇俗的新闻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聂校格后来尝试过搜索关键词,发现相关词条都是‘未查询到相关内容’,倒是看见有人在贴吧里提了两句:

    网友a:“铁们,上次那个五巧人骨枝怎么没人再报导了,有谁知道后续啊,跪求。”

    网友b:“擦,同问,当时看完那组照片,我那晚都不敢闭眼。”

    网友c:“不是吧,还真有人信啊,现在都21世纪了大哥,这明摆着就是杂志社想火搞的噱头吧。”

    网友d:“支持楼上,没看后续都不报道了吗,一看就是瞎编的,听说那家杂志社老板前几天刚被抓进去,估计就因为传播假新闻。”

    ……

    最后事情不了了之,就和八年前山西泗盘山的那桩人皮案一样,石沉大海。

    这是聂校格第二次领略到背后之人的强大,几乎已经到了操控舆论只手遮天的地步。

    她能做的也就止步于此,该提醒的都提醒到了,至于信不信就不是她的事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当天晚上,盛产五巧枝的那座山脉突然遭遇大火,整座山焚烧殆尽,五巧枝也所剩无几,这下是想用也用不成了。

    但不论是天灾还是人为,聂校格都觉得这把火烧的……实在太他妈解气了。

    贵州,聂族大寨。

    几乎是刚踏进寨子里,聂校格就感受到一股恐慌的气息。

    这也在情理之中。

    族里接连两人遇害,死状异常惨烈,偏偏还抓不到凶手,家家闭门不出,人人都害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聂校格刚放下行李就去找了聂准,彼时聂姨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