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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方才用完,福喜就来了凤藻宫,想是林砚下朝了。

    谷穗赶忙将准备送去养心殿的汤盅放进食盒,准备跟她家小姐一起过去,可见福喜一脸的喜气洋洋,先是对着她家小姐福了一福,言语中掩盖不住喜意。

    “郡主,一早陛下便吩咐了将聘礼送去了侯府,这是礼单,您瞧瞧,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等下老奴再送到侯府。”

    秦桑接过礼单,随手放在一边,林砚的安排向来都是最好的,她并不需要管这些,怕是林砚怕她觉得还不够丰厚。

    只是她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我大哥和爹爹的禁足可解了?”前世侯府悲惨的结局在她心头挥之不去,总像是蒙了一层阴影,总是要见到他们才能真切的放下心来。

    “解了的,今日一早就解了,这次不光是解禁足,大将军可是立了件大功。”福喜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尚书府现下怕是在被抄家呢,大将军从尚书府找到了尚书大人通敌卖国的书信了。”

    “且听说,这尚书大人还异想天开的想将罪名安在宁国侯身上,只是还好大将军先发制人。先将这证据找到了。”福喜隐着没说,秦良为了拿到这证据,也负了伤,伤势不重,也不想说了让这位未来的皇后娘娘再与陛下起了龃龉。

    “那就好,那就好。”秦桑连着说了两遍,素手轻拍胸口,一直压在她心中的一桩大事被解决掉,她也是高兴的。

    梦里并未曾厘清到底是谁害了家中,还好秦良平日里就足够谨慎小心,又得了她的提醒,才得以发觉。

    真真是好事一桩,一大早便得到这样好的消息,秦桑心情也好,忙问了福喜林砚是否已经下朝。

    “下了下了,当下陛下正在养心殿批折子呢,想着郡主忧心家中特意派了老奴先来告知一声。”

    秦桑的开心也不再掩饰了,让福喜带了路,备了轿辇往养心殿去了。

    林砚是给足了宁国侯府面子,一国之后出自侯府,儿子恢复了大将军一职,统帅三军,又叫了贴身太监去递送礼单聘礼,没有什么比这更能体现天子的重视了,只怕是日后京中再没有世家能比上宁国侯府的煊赫了。

    向来天子为了防止外戚干政都是大幅打压外戚,此番林砚却是将权力和声名一并送到了她的母家。

    她心下是感激的,这一世看似她没逃脱了命运,可万事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与前世的种种大相径庭。

    养心殿中,林砚伏案良久,先帝留下的烂摊子还有许多丞待解决,头疼之事不少,先前应下的开办女学和修村通路都已在实施之中。

    处理了一上午的政事,此刻林砚觉得脖子酸痛的紧,想要转动头颅,减轻些酸痛,将将抬起了头,便看见养心殿门口一人逆着光,身姿聘婷,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

    膳房炖好的汤,她着意提醒着加了几味补身养气的药材进去,此刻亲眼见到,才发觉林砚或许真的是个好皇帝,堆成小山的奏折被分成几摞,地上批阅好的也是几摞。

    秦桑转身将汤膳放在林砚手边,“劳累许久,休息会儿。”

    林砚一向不喜多人近身伺候,故以养心殿时常只有福喜一人,秦桑第一次踏足此处也觉得冷清了些,福喜每每去她宫中,她总以为养心殿还有旁人侍候着,可当下看来,除了守门的两个小太监别无他人。

    “在看什么?”林砚拿着汤匙,瞧着面前人的心不在焉。

    秦桑被抓了包,也不羞郝,转而问道:“你身边这样少人伺候,为何还要给我宫中排上许多,难不成是国库空虚,需要节俭?你将自己身边的都裁减了”

    林砚有些想笑,他知桑桑一向敏感,没想到能想到库银空虚上去,“我不喜人多,桑桑身娇必得多些人伺候才好,哪里和国库挂的上关系,桑桑只管享受便好。”

    桃子成熟的季节,养心殿的案几上摆了两盘,桃肉白里透红胖墩墩的窝在白甜釉盘子里。

    秦桑不接话,径自捡起一颗桃来吃,这桃丰沛多汁,想来也是贡品,福喜顺势在新帝身侧再加软垫,让秦桑也能舒舒服服地坐下。

    林砚见她怡然自得,不准备再继续话题,将早间之事复又提起:“你父兄之事另有隐情,现下已然无事了,礼单也已送到侯府,你看了可还有什么疏漏之处?”

    秦桑情绪有些低落,未见欣喜,林砚不知为何,故继续道:“可是礼单不满?我再叫礼监在准备些,你且挑挑。”

    “别人家的女儿出嫁都是从本家走,偏我不同。”秦桑吐了口气,吃了两口的桃也放下了,眼帘低垂。

    林砚眸色沉了沉,礼部已经在准备大婚事宜,凤冠霞披也在赶制之中,现下他只怕再出什么岔子,偏偏秦桑提出的是他最害怕的点。

    他怕桑桑再一次逃跑,所以一回宫便将她安置在离着养心殿最近的凤藻宫,又派了好些人去侍候,涂寻的消息已经探查到,人在当涂国内,按理说应是无甚意外了,可当时在灵隐寺的前后,秦桑也是对他乖顺无极,以致他放松了警惕,才给了旁人有机可趁。

    秦桑哪里不知她在林砚这已是毫无信用可言,可婚姻大事,总归还是要见一见父母亲,受了众人祝福,从家中出嫁才算美满,否则日后史官书写都显得她的声名不正,累及林砚,是以她才将想法说了出来。

    “你信我最后一回可好,我也想做个能说道做到之人,更何况缺少了父母亲人的嘱咐到底是不好听的。”秦桑努力想要劝说林砚。

    男子手指攥的青白,心里做着极大的斗争,他从不在意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是不在意是否有人祝福或反对,他只在意大婚之时站在他身旁那人是他面前之人。

    可秦桑一脸的低落,她的父母亲人健在,自然是希冀着婚姻可以在众人的祝福声中结定。

    “好,大婚前一天夜里,我会将你秘密送回侯府,车驾会从侯府出发。”

    这是他的最大让步了,他连那一夜也不想放过,只想亲自看着她,让她安安稳稳的走上帝后大典,不想留下一丝一毫的空暇。

    秦桑还想据理力争,她知晓林砚心中所怕为何,可两人若永远如此,林砚的内心便永远无法真正的相信她是自愿,是因为喜欢,才留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