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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直待到宴中,楚越的身上方才稍微好受一些。不过也是抬袖掩面一口口的热水含下,才能勉强不让多一个人发现。柏夫人离楚越最近,即便楚越不让她说,她也时时关注着她,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出了大事。

    毕竟全都知道皇帝对朝升夫人这一胎的看重。

    中场过后,后宫女眷这边七七八八地与太后再问好后离去,最后只剩下楚越与柏、冯两位夫人以及若干大小宫奴。楚越是早在一阵阵的腹痛之中昏睡过去,不过因为支着宽大的云锦衣袖,下头的人只以为她是在闭目养神。

    柏夫人没走自是因为担心楚越的身体。冯夫人没走,是因为在这种公开场合,可以更好的观察楚越。

    私下拜访难免尴尬,不如这种有许多人在的场合,她才敢放开了胆子时不时地瞟过去,看看传闻中的朝升夫人。

    田意识到时间差不多了,便暗中退下,转至旁边大殿与成奎打过招呼。“娘娘睡下了。”

    这些时日朝升夫人格外依赖陛下,除却朝会面见群臣,其他时间都是半点不能离开的,现在睡了就是要回朝升宫去了。成奎点头示意知道了,随后躬身往主座上去禀告天子。

    司徒邑听罢,便起身预备离开,下头群臣随即起身跪拜相送。

    原太后不过往偏殿瞟过去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皇帝就坐她边上,方才成奎说的话她也是听见了的。今日来时就听说了楚家女乘坐驷车走天子道的事,碍于手中还有更重要的事,她没有说什么。

    没成想现在回去都要皇帝亲自送,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一时气极,还是忍不住啐了一句,“越发没了规矩,现在念着无人约束得到,就狐媚君主到这个份上了。要是日后真生了皇子还得了?”念及今日大场合,她的声音不算大。

    皇帝尚未走开,自然是听着了的。不免心间一沉,看来母后对楚越的厌恶还是半分未减。

    他如今也算是看淡一些,只要不生事,安静等着这一胎生下就好。楚越能怀上极其不易,这段时间他自当是能给予多少宠爱就给予多少的,丝毫不会吝啬。

    甚至因为之前的亏欠,只要这一胎确认是皇子,就立马册封太子。

    ……

    皇帝行至偏殿将朝升夫人拦腰抱起的画面也颇为的壮观,令人惊诧。他们竟有些似年轻情侣热恋的时期。不顾及任何规矩礼仪地给予宠爱。

    柏夫人经历过不少风雨,多年前就已看开,内心如同表面一般波澜不惊,起身行礼所有动作皆是自然。冯夫人到底年轻,即便相比起同龄人已是伪装高手,但此时眼中也充满了不可置信。

    心中更是泛起了多数后宫女子初期都会有的酸涩、苦楚和辛辣。鹅黄的曲裾裙摆都被她抓起了明显的折痕。

    待那二人消失在视野里,她黯然神伤地收回目光,却又见那与朝升夫人向来亲如姐妹的柏夫人正看着自己的。柏夫人脸上的笑容随和,嗓音在女子当中不算细,却是极尽平和。

    她说“冯夫人,与我一道回去吧。”

    ……

    楚越是早就醒了的,早在皇帝碰着她的时候就醒了。

    只是她着实没料到司徒邑会直接把自己抱起来,又怕睁开眼看到太多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就一直装睡。

    直到回了朝升宫,司徒邑将她轻轻放到床榻上,她才故作困顿地睁眼,还同往常一把揉了揉双眼,轻声呢喃了几声。

    即便手上还有事要处理,司徒邑也没有急着就走。他和之前一样半坐在榻上,由她躺在自己身上,二人低声说了几句话,他又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肚子。一向冷冽的目光都柔和了许多。

    楚越的身上还盖着那张山桑毯的,皇帝上手的同时自然也摸到了,自然而然地拿在手中看了起来。

    毕竟这东西每个人的不一样,哪怕同一批,连香味都不同。

    楚越先前想过无数种办法让司徒邑看到毯子里的东西,包括装作不小心扯开了它,或者是由田整理的时候拉扯开。

    她还担心无论怎样都会显得刻意,毕竟面对的是顶级聪明的天子,稍微一个不自然的举动,都可能会在他心里被无限放大,察觉出端倪。

    万不想此刻竟是被他自己拿在了手里。

    这样更好。

    田是早就知道计划的,瞧着形势便跪坐到了榻边,开始给楚越整理起衾被和毛毯。

    那张山桑毯一角的线头被楚越挑开过,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但要是拿在手上,就不一定了。

    皇帝也是眼尖,在观赏花纹的时候就看到了,还嘲弄地说,“凌儿将这东西吹嘘上了天,倒也不过如此,这一块都尚未缝细致。还不如宫里绣娘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