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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妃所在的朝升宫里一派宁静安详,而掖庭宫某一处房屋内却是陷入了焦急的气氛当中。

    那教习老媪吓得脸煞白,惊道,“美人怎么能自己跑去拜见朝升夫人呢?你今日可说了什么没?”

    “我只是与她问安而已。还能说什么?”黎姬现在心里都还不好受呢,原先想着那朝升夫人就算再好看,年纪大了也该失了优势了,如何能抵得上她们这些鲜艳娇嫩的花儿?今日这么一去看了,又觉得自己想得太简单。

    说不上来是因为她岁月不变的惊世美貌,还是因为那温和娴静的言谈举止。天生的贵气中却又带着和气,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她忽然觉得那是她如何都对比不上的高度。

    也就不由得感慨了一句,“我都还没得过宠呢,她就又复宠了,今后我可要怎么办?”

    教习老媪就噤了一会声,然后才语重心长地嘱咐着她,“美人还是安心等长大些吧,以后千万不可随意跑到那里去了。”

    往前多少年的事她不算很清楚,但是近几年的事还是多少听了些的。这朝升夫人当年在米汤中下毒害死陶姬,夺走皇子,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又还能复宠,可见其心机。这可不是她家这位年轻美人可以对付得起的。

    转眼到了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季,今年皇室安排去万松苑的行宫避暑,一堆人离开了,皇宫里头的各处宫殿才好洗尘去旧。做这么多,其实也就是这两年皇家出的邪气事太多了,请求上天庇佑,祝祷祈福罢了。

    赵皇后去世以后,楚越作为最受宠的夫人,虽未复后,但是在无形之中也相当于回到那个位置上了。

    少府的人就将随同出行的宫人名单,送到朝升宫来了。楚越懒懒地过了一遍,也没有太大意见,她本来就抵触皇后要做的事,看到这些就心烦。

    预备开口之时,却见田瞄了她一眼。现在主仆俩已经形成了非比寻常的默契,楚越收了收目光,只叫那少府令先退下。

    待人走后,田才上来将那名单看了一遍,“娘娘纵然不想管事,但事情送到眼前了,也得留着心眼的。这上头跟去的美人,都是入宫有些年头了的,却一个新人都没有。若是就这么安排去了,太后那边难免没有指责的。若是要添些新人去,却也得仔细着添,不然下头的人又该觉得不公平,要起不该有的心思了。”

    当年前往万松苑秋狝,本是好心想带着周美人解解闷,结果一不小心就得罪了赵筱。这事田也是后知后觉的。不也就是那个时候生了恨意,才送出麒麟像的吗?这安排宫人出行的事,可千万再马虎不得了。

    楚越经这么一提醒也才发觉,不过依旧觉得头疼。她眉头扭到了一处,却还是秉着性子将那竹帛再次拿到了手里。

    “那便添上前几日来拜访过的那个黎姬,再加几个从未受过宠的新人吧。”

    田脸上的表情这才轻松一些,这些事其实娘娘不是管不好,只是不愿意去管罢了。带从未受过宠的新人,那是给太后看的。带黎姬,那是给下头人看的。也让她们知道现在后宫里谁是该依附,不能得罪的人。

    这份名单后来果然又跑了一趟长乐宫,原太后没有看,只是听下头人念了一遍。还讽刺地说了一句,“这回倒是知道夹着尾巴做人了。”

    其实楚越在原太后面前,何尝不是一直在夹着尾巴做人,只是从前没有做到最好,总能给她挑出刺来说。现在上了一些心,叫她抓不出错来罢了。

    不去看人情上的事,避暑出行带新人也有带新人的好,一路上终归是热闹不少。

    几个上了年纪的美人,都还比较沉稳,到了皇家猎场只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偶尔出来也都是往行宫外稍微溜达一圈就回去了,不敢跑远了,更别提打闹玩乐了。

    可是新人不一样,她们没有经历过险恶的世事,内心是单纯容易快乐的。出来玩也总能找着一群年轻人的乐子,在外头肆意地奔跑、游戏。

    别说是旁人了,就是楚越都能盯着她们挪不开眼。她就走动了几步,眼神淡淡,又对身边跟着的祁香发出了感慨,“无忧无虑的真好。”

    “凡事走一步算一步,娘娘也可以无忧无虑的。”祁香这话说得还挺有道理的。只是身在局中的人永远是最糊涂的。如果楚越能看透自己这一辈子是个什么结果倒还好,偏偏她又看不透。所以即便能走一步算一步,也是怕走一步一步错。

    重新好好活一次,当真是不容易。

    田是将寝宫里的东西安排好再过来的,她低下身在楚越身边说了几句,“方才那姜瑛差人送了些蜀地的茶叶过来。”

    “陛下叫他送的吗?”

    “送东西过来的小黄门说,是姜大人自己要献给娘娘的。”田抬眸看向楚越,分析着说,“娘娘爱研究食水的东西大家都知道。他费了这么大心思弄了蜀地的茶叶过来,莫不是想巴结我们?”

    姜瑛的野心,现在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不过想要效仿齐猷亲近帝王,为自己在朝堂上谋个正职。若此人真有齐猷那般学识也就罢了,也算能为国家做些贡献。可是若没有,单想靠这些阿谀奉承的伎俩上位,那就真是打错算盘了。

    何况楚越就是再得宠,也不会干涉司徒邑朝堂上的事。巴结她是没有任何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