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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景润想到了白天他在大殿上对文武百官说过的话。

    崔姝是正经入宫的,按理来说她也是萧家妇。

    但他似乎没有办法将她与捻儿同样看待。

    移开手,崔姝搓了搓鼻尖,清了清嗓:“捻儿没有爹娘了,贺氏也不再是以前的贺氏,陛下能护住捻儿吗?”

    她一瞬不瞬盯着他,“陛下能护住捻儿一辈子吗?”

    不等他回答,她继续,“陛下,立捻儿为后吧,什么情分能比地位比权力更可靠呢?”

    萧景润不语,看着她的目光中带了审视。

    片刻后才道:“立后与否,何时立后这是朕的事。”

    “是吗?早晚都要立,不如早些定下早些安心。”她挑了眉,“妃与后,天壤之别。”

    有如妾和妻,一个要给另一个请安的。

    面对崔姝的僭越,萧景润原想拂袖而去的,又思及宁真还在偏殿等候,便按捺下了。

    “朕明日召你家里人进宫吧,”他缓和了语气,“你母亲,你妹妹,不拘谁,陪着你住几天。”

    崔姝没有继续发难,而是适时地打了个哈欠,揉了眼角,“好啊,多谢陛下。”

    萧景润迈出门槛的同时,崔姝收回了视线,素手一挥将荔枝筐打翻。

    一个个红果登时滚得满地都是。

    人心本来就没有长在胸膛正中间,偏心也是在所难免,没关系的。

    一见到萧景润的身影,宁真便立马迎了出去,“婳婳怎么样了?我见方才内侍送了东西进去,她可用饭了?”

    “用了,她还好,别悬着心了。”

    萧景润揉了揉她的头,“你先回拂云轩,朕与钱夫人有话说。”

    提起这个,宁真抱着他的臂说:“钱夫人许是见过我娘的。”

    萧景润挑眉,望向钱绾。

    “回陛下,妾年幼时有幸为一位游医所救,拜其为师,师父样貌与昭妃娘娘有几分相像,至于是否为宁夫人,妾不敢托大,只是胡乱猜测一番。”

    此前鸮羽卫撒开网找寻都未果,如今竟有这样的意外发现。

    萧景润颔首,“朕依稀记得宁夫人的容貌,待朕画一幅像,嫂嫂可以看了进行比对。”

    又道:“今晚辛苦嫂嫂跑一趟却没瞧着人,朕正好与嫂嫂说说崔姝的情况。再一个,微之今夜值宿内庭,嫂嫂也宿在宫中吧。”

    “是,妾遵旨。”

    宁真回到拂云轩,芦桦早就备好了热水。

    虽然不知道钱夫人幼时遇到的游医到底是不是娘亲,但宁真抓着这么一丝希望便觉得很满足了。

    至于崔姝那边,她自觉帮不上忙又瞎着急,或许陛下和钱夫人有办法。

    是以,宁真心里轻松了些,泡了澡洗去寒气与疲惫。

    另一头,钱绾和宁真一样,还真以为天子要和她讨论崔姝的事。

    结果天子边画着像,边与她说:“嫂嫂近日女学事宜繁忙吗?朕想托嫂嫂一桩事。”

    既然天子这么问,那么钱绾只能说不忙。

    他也没绕弯子,“嫂嫂在宫中住几天吧,帮朕把一把昭妃的脉,但不要被昭妃察觉。”

    钱绾心中一紧,不是说和妃娘娘有心病么,怎么又要探昭妃的脉。

    萧景润又说:“此前太医说她禀赋素弱,月信也来得晚,上回还闹得腹疼,是以朕想请嫂嫂帮忙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为她调理一番。”

    钱绾是女子,当年跟随的师父也是女子,是以她所学医术偏重女科。

    只是乍然间听得这番话,钱绾心如擂鼓。

    她知道天子爱重昭妃,方才他二人相处时更是宛如寻常夫妻般自然,那么现在这般吩咐,是要为子嗣计了吧。

    将这样的事交予她手,便是莫大的信任了。

    钱绾恭谨道:“妾遵旨。”

    萧景润搁了笔,将画纸展开。

    “朕只见过宁夫人几面,不算熟稔,改日寻京中旧人问问,应可完善。”

    钱绾接过纸张细细看了,却微微摇头,“妾觉得只有三分相像。”

    好看的人各有千秋,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想到昭妃面上欢欣的样子,钱绾便觉愧疚,早知道别急着说出来了,尚且未笃定的事,让人家白高兴一场,何必。

    萧景润看出钱绾的心思,笑了笑,“没事,朕哄她,断不会让她怪到嫂嫂头上。”

    说着哄人,他却是拿着一幅画像哄得宁真叫了他好几回时序哥哥。

    窗外骤雨初歇,室内也春光暂收。

    宁真浮着薄汗,连颈间都泛着粉绯一片,“陛下别再挨过来了,太热了。”

    萧景润偏要将她纳于怀中,寸寸紧贴,“朕辛苦为你画了像,还不能收取些好处吗?”

    “什么好处不好处的,”她推了他一把,“刚才陛下用过这个借口了。”

    “那朕再想想。”

    他掌心贴于她的小腹,安静了一瞬,倒是真像在思考下一个借口。

    他低笑,“想不到,捻儿替朕想一个。”

    随后叼起她的纤纤食指啃噬着,不求吻个酣畅,只想留下他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