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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的夏天,许多人的生活都悄然发生了改变,很多没有预料到的期待,都在一个炎炎的午后,伴着照射着整座景安镇的阳光,来到了身边。

    陈北夏在这年夏天拉着陆亦凉做了很多事,见了很多人,像是要把陆亦凉宣告给所有人一样,带着无尽的欣喜,和缠绵的缱绻。

    他们走过了景安镇的每一条街,那些都是他们年少时各自会通行的道路,在那些街道上,再没有刻意去寻常相遇契机的时候,他们很少遇见。似乎冥冥中有一些不可避免的波折,从一开始,就存在了。而此时陈北夏和陆亦凉一起,手牵着手,慢行着,完成了从前不经意说出来的许许多多发自真心要一起完成的事,在这年夏天结束的时候,陈北夏已经弥补了所有的遗憾。

    他们去了海洋馆,那时候被讲解员灌输了丰富知识的陈北夏现在听着陆亦凉的声音,想象着如果当时身边的人就是陆亦凉,会不会因为沉迷于陆亦凉的嗓音而什么都记不住。

    他们去了校门口的麻辣烫店,陈北夏每次月考之后都会和宋韵洁一起去,美其名曰放松心情,只是还没有推荐给陆亦凉。

    他们去了学校前头巷子里多年不衰的书店,陈北夏是那里的常客,她买过的小说杂志像陆亦凉一样贯穿着她的青春岁月。她时常在陆亦凉经过的时候,拿书挡住脸,再确认陆亦凉没有发现自己后,才敢抬眼去看。彼时带着陆亦凉去书店,书店阿姨熟络地和陈北夏打招呼,笑问她何时交了男朋友,真是般配得很。

    彼三年此三年,所有的来之不及,都来得及了。

    夏天结束,陈北夏和陆亦凉一起返校,开启各自大学生活的最后一年。

    临行前许南行把两个人叫着一起吃了饭,他从许家那边回来,得知陈北夏去拜访了陆家父母,脸上一瞬间流露出来的神情告诉陈北夏,作为哥哥他很伤心,养了多年的小白菜最终还是被猪拱了。

    许南行看着陆亦凉的眼神,始终带着无法消解的哀怨。

    这顿饭后,许南行早陈北夏两天,坐上了去大洋彼岸的飞机,也去完成他还未完成的学业。只不过这一次走的时候,他心里安稳,他知道陈北夏再不会在深夜里因为忧愁而辗转难眠。他呵护长大的妹妹,从此又多了一个保护她的人。

    陈北夏和陆亦凉回到江城,临行前再次互相拜访了对方父母,两边父母都准备了许多东西,陆亦凉和陈北夏呼哧哧地拎着一大堆东西上飞机下飞机,对爸妈沉重的爱也只能微笑收下。

    他们回到学校,按部就班地过着之前的生活,不同的是,在一个暑假之后,他们之间似乎已经从热恋变成了老夫老妻一般,陈北夏没课的时候去江大等陆亦凉下课,陪陆亦凉吃饭,陆亦凉没课的时候亦然。

    而苏沉沉和小学弟却恰恰相反,他们彼此喜欢得巴不得一刻也不分开,苏沉沉只要在非上课非睡觉时间超过半个小时没有回小学弟的消息,他必然会打个电话过来,问问是不是哪里没做好。小朋友时时惊惶,害怕苏沉沉有一天会因为自己不够好而消磨对自己的喜欢,惹得苏沉沉常常哄她,陈北夏觉得苏沉沉像带了个儿子。

    陈北夏和苏沉沉彼此都觉得对方和男友的相处方式大相径庭,尤其是苏沉沉,她不懂陈北夏和陆亦凉怎么可以这么快就默契到像是相恋多年,平静中藏着热烈,一眼就看到他们必然坚定的未来。

    在忙忙碌碌的一年之后,他们迎来了毕业,陆亦凉和陈北夏因为具体的毕业时间相差了两天,所以参加了彼此的毕业典礼,两个人在文大和江大各自的标志性建筑下留了下合影。他们对这里的感情,很大程度来自于重逢。

    在毕业前,陈北夏她们宿舍几个姑娘按着学校的安排,各处去实习,陈北夏分到了江城一所比较出名的出版社做文字校对工作,她做事认真,得到了机会可以留下来,作为正式员工。而苏沉沉她们几个也表现得出色,都在江城找到了不错的工作,毕业之后都可以留在江城。于是毕业之后她们都拥有了很多人生的新选择。

    此时许南行已经毕业,到了江城,他按照和许家的约定,决定回许家公司上班,要离开嘉城,很难说到底多久回一次。这是件很残酷的事情,因为许南行不能否认自己身上许家的血脉,所以分别在所难免。哪怕是在交通与痛心如此便利的今天,分别对人来说也是难以接受的,所以在真的离开之前,他也要问问陈北夏,到底有什么打算。

    他会在另一座城市,挂记陈北夏。

    而陈北夏对此很豁然,她是经历过很多次长久分别的人,与许南行,与陆亦凉,所以她能接受,并且在一个温馨的夜晚,在许南行做了一桌子菜,庆祝陈北夏得到出版社的赏识,可以从事她一直喜欢的文字工作后,和许南行聊起了自己毕业之后的计划。

    这些事情陈北夏只是在自己心里有些许想法,她还没和陆亦凉商量过,她知道陆亦凉能力出众,已经被江城数一数二的大公司看中,许诺了他不错的职位和薪资。他们两个如果留在江城,必然都能过得很好,将来也能实现陈北夏憧憬里的安然生活。

    可陈北夏有别的想法,她对江城没有归属感,所以还没做好决定。许南行知道在出版社工作是陈北夏一直以来的梦想,但也更知道陈北夏恋家,从没想过今后要离开父母生活在另一座城市。

    许南行难得慷慨,从饭碗里抬起头,问道:“那陆亦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