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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这点并不实在和有把握的小希望,陈北夏恍恍惚惚地等到了下午,原本紧张的情绪也因此消散不少。检录的时候身边的同学都在你来我往地表达自己对比赛的没有把握,唯有陈北夏,像打了霜的茄子,没有参与到这个话题中来。

    宋韵洁在多年以后对陈北夏这一系列相似的情绪行为做了总结,把它们归结于一种“陆亦凉综合征”,指的是陈北夏只要沾点儿和陆亦凉相关的事,都会变得格外奇妙,或者神志不清。

    这话没有得到陈北夏的反驳,在宋韵洁做出这个论断的时候,陈北夏已经非常坦然,正视这段可以算得上坎坷的历程,所以把这当做笑话来听。

    等到陈北夏已经站在起跑线上的时候,没有看见陆亦凉,别说陆亦凉,傅舟泽也没看见半个,除了自己的几位好友来加油打气外,没有别人。

    陈北夏失落中又松了口气,今儿自己指不定多丢人啊,你看隔壁班的姑娘,腿能到自个儿胸口,到时候拿了倒数还给陆亦凉瞧见了,明天也不用做人了,不来也好。

    这种自我安慰,陈北夏挺受用。

    宋韵洁说好在终点等她,再三叮嘱了跑不动走完也成,陈北夏一口老血没喷出来,这妮子真会哄人。

    发令枪响的时候陈北夏恍惚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陆亦凉,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旁边的人已经跑出去好几步了。陈北夏一边跟上去,一边到处看,自己刚刚不是产生幻觉了吧,瞧着是陆亦凉啊。

    可惜陈北夏没有太多的时间纠结那是不是陆亦凉,她那些尚存的羞耻心在她看见自己远远落后以后,被激发了出来,虽说倒数也没什么可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陈北夏丢不起这个人。她铆足劲,拿出了短跑的架势,“蹭蹭蹭”往前跑,自尊心作祟,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参加的事一个长跑比赛。

    跑完两圈的陈北夏已经深深地感觉到了有气无力和腰腿疼痛,她喘着粗气,恨不得当场晕倒。宋韵洁在终点处看出了不对劲,想跟着陈北夏,却被执勤的保证运动员周围清净的学生会干事给死死拦住,没有办法,只好扯着喉咙大喊:“陈北夏,跑不动就别跑了,你听到没,陈北夏!”

    宋韵洁这一嗓子陈北夏跑动着是听不清的,后来知道了这事儿,她想,托宋韵洁的福,她的名字也算出名了。

    每天早上早操的两圈陈北夏尚且只能咬咬牙,现在陈北夏已经深刻地感觉到了乏力,奔跑的腿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眼看着她越来越慢,羞耻心自尊心都不怎么管用了。磨磨蹭蹭到最后大半圈的时候,陈北夏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又看见了陆亦凉,陈北夏没什么力气去区分真假,她只知道,陆亦凉要是真的在看着她,她就不能倒数。

    爱情斗士陈北夏继续喘着粗气拼了命跑,跑动带起来的风把她的碎发吹起来,陈北夏分神想了想,自己跑步的样子应该不怎么难看吧。

    陈北夏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到了这么筋疲力竭的时候,还能分神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比如她想自己等会儿一定要喝一罐冰可乐,然后找一个树荫躺一躺,最好是能诓宋韵洁给自己按摩。

    陈北夏还在做白日梦,忽然撞在了什么有些软的东西上,她抬头一看,自己正撞在陆亦凉怀里,陆亦凉旁边站着宋韵洁和傅舟泽。再看看四周,原来比赛接近尾声,自己到了终点也不知道,还好被他们接住。看见还有几个人没有到终点,陈北夏舒了口气,幸好自己不是倒数。

    “真的真的是你啊。”陈北夏断断续续的,说话很费力,“我刚刚看见你了真的”

    陈北夏不知道自己现在其实很难看,脸色苍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汗水把头发打湿,碎发黏在脸上,马尾因为奔跑的缘故变得松松垮垮。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能够站着全靠陆亦凉用力扶住她。

    陆亦凉看着她,一本正经:“不是说很厉害?”

    “啊?”陈北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陆亦凉是不是在嘲讽自己,小小地反驳以示抗议,“还行吧,你看,没有倒数。”

    陈北夏扬着头,虚弱的样子陆亦凉尽收眼底,只是她自己没觉得。宋韵洁递过来一杯水,陈北夏喝了以后,陆亦凉扶着她走到一旁去:“先走一走。”

    “陆亦凉。”陈北夏一面慢走一面开口:“我刚刚真的看到你了,本来嘛,跑得快不快不那么重要的,但是都跟你说了我很厉害,总不能丢这个人吧。你看,我最后加速的样子是不是超酷。”说着陈北夏停下来,笑起来,看见一旁宋韵洁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又把笑收起来。

    过了过了,情绪表达太过了。

    “那”陈北夏还想说什么,陆亦凉忽然一把抱住她,陈北夏的脑袋靠在陆亦凉的胸口,彻底愣住了,想说的话全部烂在了肚子里。

    宋韵洁也被这个场面唬住,抖着手“你你你”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傅舟泽遮住宋韵洁的眼睛,笑道:“非礼勿视啊,非礼勿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