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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并不知姚太宏此举,只还沾沾自喜幸好没吸了多少“散灵香”。

    姚太宏瞅着眼前这些人,面上虽不怎样,心里恨不得千刀万剐,我倒是看看你们还能得意多久?

    然姚太宏还来不及找个好姿势坐等众人向他求命告饶,就见姚子兴及方才那名弟子被几名独臂人带到人群中,领头的人正在回禀云泽。

    消失了一下午不见的庆生让人将姚子兴和那名弟子带过来,他朝云泽欠身道:“尊主,北宗确实想要大开杀戒。”

    庆生一指姚子兴,再指那名弟子,“这位是姚仙宗的心腹,进北宗的路是没断,但天罗地网却是严阵以待。

    还有这位,是姚老宗主方才派去一声令下的人,其他人我已经让人看住,想离开北宗的大可安全离开,只是这两位,尊主您看是怎样处置?”

    云泽看也不看,回庆生道:“把人交给姚宗主便是。”

    庆生应声“是”,遂将人带至姚太宏面前,彬彬有礼道:“姚宗主,你的人,还你。”

    游离在一边悄看着云泽,行事从不动声色,却能一手撑控,不禁欢喜得笑了一下,却又惆怅,这个人确实很好,只是他不能想。

    众人不聋,早将庆生回云泽之话听得一清二楚,只没想到北宗这样狠毒,都咬牙切齿。

    本想一不做,二不休,岂料被云泽坏了好事,还公之于众,姚太宏气极败坏,再一看众人咬牙切齿的模样,犹恐北宗陷众矢之的,姚太宏遂将云齐明往前一推,辩诘道:

    “云宗主,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恃势胡乱控制我北宗的弟子,随意拈两名弟子来就信口雌黄说北宗要大开杀戒,惹得众人都当真,以为北宗真如此大逆不道,想要除之而后快。

    我们都知道云公子离开玄宗,自立门户成为齐城尊主,但也不能数礼忘文不是?将四宗交好抛却,如此栽脏北宗,是何居心?

    还有,你看看云公子是怎样袒护那游离的,不说其他,就光游余之杀令师叔一事,作为云氏后人,云公子都不应该如此庇护,云宗主你倒是看得下去,一句不责,可真是位好慈父。”

    游离听言,不待云齐明回复,便似笑非笑道:

    “我说姚宗主你脸皮可真够厚的,怕北宗被群起而攻,想要找挡箭牌,竟争眼说瞎话,若论慈父,谁敢跟您比,呵呵——”

    云泽看向游离,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惟有看游离时,才见他眼神里总是藏着隐隐的光。

    姚太宏本就有心病,又被游离说在心坎上,气得七窍烟,扼腕跌足。

    游离随又笑道:“姚宗主别气,当心气坏了身子,今日我游离在这儿的行止,众人有眼皆见,我不欠北宗什么。”

    游离说着,向云齐明一欠身,正色道:“至于我爹和仙宗的事——云宗主,游离不在场,不敢狡辩,任凭您发落。”

    游离说完,立在原地,不卑不亢,等云齐明发落。

    忽见云泽上前一步,与游离并肩,欠身道:“父亲,此事我也有责任——”

    云泽话未说毕。

    就有一个沧桑的声音说:“与你们无关,此事的责任全在我。”

    众人惊诧,循声望去,只见角落里,一位身穿黑袍之人低首往人群中走来——

    游离,云泽,韩霁三人对这身影只有那样熟悉,异口同声道:“秦叔—”

    黑袍人闻声,抬首,微一顿步,随又继续走,行至游离面前,停下,才缓缓掀开头上的帽子,果真是秦其,只是他已不是从前的模样,面目苍老,头发花白。

    游离,云泽,韩霁三人面面相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其向他们三人勉强笑了笑,立马朝游离弓身致歉。

    游离忙不迭扶住秦其,莫名其妙,“秦叔你这是做什么?”

    秦其不答,反问游离,“你知道仙宗为什么要收你们五人做弟子吗?”

    游离听出话中有话,忙摇头说不知。

    韩霁见到秦其时也早迈步与游离,云泽并肩,此时三人都望着秦其,心里突突等答案。

    秦其叹了一气,早在十年前,他就该阻止此事的发生,可他没有,他选择了愚忠,一走了之,这些年秦其心中始终难安,忽听姚其昭大肆为姚太宏庆生。

    便悄来一睹,不料竟见到游离,因前愆,仍被世人所不容,秦其更觉愧疚,因而打定主意,将真相公众,所以有过错他来承担。

    “说起来,可真荒诞,仙宗在寿辰上梦魇了,梦中见五宗被一位少年血洗,那少年背影恰似你们中的一个,所以仙宗才破例强收你们五人为弟子,没想到真一梦成谶,而且还是仙宗自己亲手推导的。”

    游离本就是聪颖之人,话说到这个份,他能有不明白的,游离忽然狂笑,好半晌才止住,说道:

    “果然荒诞,因一梦灭一宗,我就说我爹根本就杀不了先生,果不其然,哈哈哈!先生大可说明了,游离自当甘愿受死,又何必大费周章,牵连南宗近八百口人命丧黄泉,杯弓蛇影,迂腐至极。”

    游离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一生真是太可笑了,他曾经喟叹过别人的一生荒腔走板,自己的呢?何尝不比别人更荒诞不经。

    他的师兄嫁祸罪名于他背,他的先生杀了他的父亲,同盟的宗门灭门南宗,他的命却是最十恶不赦之人救的。

    现在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他还能怎样?纵有万千冤屈,又能找谁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