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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吕简和韩霁二人从丹穴山分头行动后,他四处去寻游离未果,也未收得韩霁消息,不免去了一趟南宗。

    见南宗清冷异常,他心中已知出了事,立即赶回临青殿——

    才从他人口中得知众人在丹穴山,立马又赶来丹穴山,正巧看见眼前一幕,出手救了游离,听得韩宜修责难父亲,吕简便道:

    “韩宗主,我吕简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赔您爱婿一条胳膊就是,但各位灭门南宗,是不是也应该一命偿一命?”

    游离此时已命若悬丝,他听得吕简之言,想说一句谢,却立即闭了嘴。

    只微开着双眼望着吕简笑,游离怕自己一出声,让吕简更为难,没想到师兄弟五人,最后为他说话的只有吕简一个,那也够了。

    游离正自喟叹,忽听见一个声音说:“父亲,是我让吕简这样做的,姐夫的这条手臂,让韩霁来赔。”

    这是韩霁的声音,游离又笑了一下,心道我游离此生能得此二位师兄如此相待,足已。

    游离合上双眼,他既无能为力,不出声,不添乱,就是对吕简,韩霁这份情谊最大的感激。

    天空,毫无征兆的下起小雨,落在游离脸上,那年,他们五子初到丹穴山,也下了雨,只是比这个大。

    游离嘴唇上落了一滴雨,游离轻轻舔了,无味,不像眼泪是咸的。

    韩霁说着,就要断臂,韩宜修恼怒激射的将韩霁手中的剑夺去,喝道:“谁放你出来的,韩菖是不是?真是反了他了,去给我叫韩菖来——”

    旁边弟子听着,急忙跑去了。

    云齐明看着眼前的吕简,韩霁二人,忽想起云泽来,这几日都不见人,若云泽在,他又当怎样做?会和吕简,韩霁一样不识大体,胡闹吗?

    那弟子去了几步,瑟缩的倒退回来。

    韩宜修正要骂人,就见对面来势汹汹的涌来一群人,众人本就被游离打得畏战,再一见对方虽只有三四百人,却气势如虹,心中不免怯战,往后退。

    原来这群来人是杨善等人,他们安葬了林卜星后,本想找姚其书寻仇,却听得说游离杀了姚其书,正是要感谢游离为林卜星报了仇——

    忽又不知从那闻得南宗被灭门,游离被四宗门围追堵截在丹穴山,所以一干人是来丹穴山救游离的。

    姚其昭,姚太宏见来人势头不对,又加上吕简,韩霁这一闹,苍,离二宗已离心,若不尽快了结了游离,只怕事情有变。

    姚其昭遂示意用铁链拴着游离的那几个人动手——

    那几人会意,立即同心协力猛将手中的铁链如捆粽子似的,严丝合缝缠在游离身上,随速战速决将游离抛下巫阳池。

    “游离——”

    吕简,韩霁二人呼喊着想去阻止,然经过那一闹,二人早被束缚起来,只眼睁睁看着游离被抛下巫阳池。

    听见呼喊声,游离微张眼了一下他二人,嘴角一勾,被铁链捆成粽子般的沉重身躯在人莫予毒的欢庆声中下沉,融入迷雾中,成了看不清的小粒点。

    巫阳池本就是四时冰封,浩如沧海的深潭,再一逢冬季就更是另一番冰天雪地。

    “呯—”

    一声巨响,巫阳池厚厚的冰层八花九裂,游离口中呛出一口血,喷溅到巫阳池边,这是洁白天地中唯一的杂色,犹盛开的一枝红梅,孤傲,耀眼。

    碎裂的冰层缝隙越开越大,游离后背逐渐横空,沉入池中——

    姚其昭站在丹穴山边沿,探头往巫阳池下看了一看,闷声道:“你说的在那开始,就在那结束,我帮你结束了。”

    旁边人见姚其昭脸色微异样,以为他是惋惜游离,接话道:

    “姚公子别心软,这起人死不足惜,残害令兄在先,明知仙宗有好生之德,偏故意在仙宗生前所居之处犯下如此涛天杀戮,这不是存心让仙宗不得安宁吗?还是仙宗的弟子呢,我呸——”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细数游离的各种大逆不道。

    杨善等人握剑走近,扫一眼在场众人,语气不悦道:“游离在那?”

    姚其昭走向前,拿手一指巫阳池,“想要人,去下面找。”

    杨善等人往巫阳池下看一眼,如此深渊,知游离必死无疑,二话不说,遂撤身走了。

    众人一脸茫然,竟不知这群人是来干什么的,突然来,又突然走。

    姚太宏得以雪恨,叫上姚其昭,带上姚其书的尸体自返回北宗。

    事已至此,韩宜修也没无可甚说,叫韩霁走,韩霁不肯,他也无法,想着游离已死,也不会生出什么事端,就随韩霁,他带上爱婿赵益,先行回离宗。

    吕景光亦是叫不走吕简,想赵益一事,有愧于离宗,既然韩霁要留下,让吕简相陪也好,便也先回苍宗。

    云齐明自也得回去玄宗,料理云晋后事。

    众人散尽,喧极归寂,一切尘埃落定。

    只剩下韩霁,吕简二人坐在满是血污的地上,衣裳也被水雨淋了半湿,他们一起建的破房屋还在,只是上面撒满了血。

    吕简拿手指着平时生火的地方,那儿还犹存着炭灰。

    “还记得前不久,就在那儿,姚其书不知道怎么的哭了,你,我,游离,还有云泽,我们四人就在那儿生了火,烤了鹿肉,来哄他开心,我还给你们讲我被人误以为是yín贼的事,姚其书就笑了——

    游离当时还打趣我,叫我yín贼,我又恼又羞,顺手就抄起油腻腻的鹿肉去戳他,你叫我们不许闹,我俩也没闹了,云泽他一向孤介,那次他也在,没曾想,那竟是——”

    吕简哽咽没在往下说。

    韩霁意味不明的冷笑,反问一句“赤瑕五子?”

    “先生没了,姚其书没了,游离也没了。”提到游离时,吕简掉下眼泪,在这几人中他和游离关系最是好,提到云泽,吕简就冷笑。

    “云泽也没见人,我就说他讨厌游离,果然,南宗,游离,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却连面都不曾露一下,没意思啊!”

    韩霁站起身,自从那次掉粪坑后,他就发誓再不喝酒,可此时,韩霁极想酩酊大醉一场。

    想起死在他面前的唐素若,一尸两命,还有游离,韩霁恨自己的力量为何那般捉襟见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