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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王府书房,齐璟放下手里的书卷,揉揉脑袋:“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豆子:“回主子,已经是巳时末,快到午时了。”

    正说着这话,展风突然推门闯了进来:“禀主子,盯着进宝赌场的探子来报,那边有动静了。”

    齐璟立即坐直身体,目光如炬的望向他:“如何?”

    展风:“今日一早,探子就发现那赌场里的人进出颇为频繁,先是先后进出了四辆大马车,分别运载着蔬菜米粮,临近中午时,又有一辆装着泔水桶的马车驶了进去,藏风觉得不对劲,趁那马车出来后偷偷潜了进去。”

    “不出所料,那马车上的泔水桶里,装的根本不是泔水,而是晕过去的难民。”

    齐璟站起来,绕过书桌,直接走到半开半闭的窗前,一伸手,推开了另半扇合上的窗。刹那间,日光大作,尽数洒在闪闪发光的皑皑积雪上,炫目的白色光亮顿时盈满整个书房。

    屋内大半个冬季堆叠的阴暗潮湿,腐烂朽败,于亮目的阳光之下,无所遁形。

    “果然,他们终于忍不住了,要趁今天暗度陈仓!”

    齐璟长指弯曲,有节奏的敲击着红色的木质窗沿,眺望远方粼粼发光瓦顶的目光沉静淡然,嘴角微弯的给出定论。

    原来齐璟早在发现进宝赌场有问题后,就派人盯上了这个赌场。那天齐璟的行动显然已经打草惊蛇,可齐璟要的恰恰就是这个效果。果然,如果你做了不法之事,又被不知名的人发现了蛛丝马迹,那你第一件事要做的是什么?毫无疑问,肯定是消灭证据!

    藏匿那么多的难民并非易事,不仅要照顾他们的一日三餐,还要给他们治疗长久饥饿奔波带来的疾病。否则的话,大批的死尸,即使是在冬季,也很难长时间的不露出腐败气味。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对于那些贫苦的难民,那些吸血虫恨不得吃肉饮血啃骨,又怎么会舍得在他们身上浪费粮食药材。

    若是真的有,那也肯定是所图更甚。

    所以,齐璟推断,这些难民被苟延残喘的逮捕圈养,除了掩盖上饶官员横征暴敛,更有可能是为了谋取背后更大的利益。

    齐璟姑且不知这背后的利益是什么,但是,西京天子脚下,要实行这些不法行当显然不可能。所以,他们一定会有某种特殊的手段,将这些难民悄无声息的偷偷运输出去。

    果然,今日,他们这群被人盯上了的耗子,自个儿从洞里窜出来了,直接撞上了齐璟早已设下的铺天盖地大网。

    齐璟:“藏风有何行动?”

    展风:“藏风目前已经悄悄跟上了那马车,并给我们沿途留下了标记。他想通过跟踪看看是否能找到早晨进出的那几辆大型马车的痕迹,所以一时还不敢妄动。”

    若这几辆车都是行往一个目的地,为了集结运输防备的武力,分次出城再行汇合,也不是不可能。

    齐璟微微点头,肯定藏风的决定:“他做的不错。”

    又问,“可知,他们出城去了哪个方向?”

    展风:“根据藏风留下标记来看,应是出了北交门,且一路向北行进。”

    “向北?”齐璟嘴里摸摸念叨着,手指也快速的在窗沿有限的范围内点点画画。

    西京城从北门出,先是一段二十余里的共用大道,紧接着是一个分叉路口,十里亭。十里亭向左是大启戍守西京的驻军,逆贼自然不会傻到往驻军眼下撞。所以,他们会选择另一条路,向右,而向右却是一段蜿蜒曲折的山路,正好直通大昭寺!

    齐璟心里一咯噔,今日正好是大年初一上香祈福的日子,全朝上下大半官员及女眷都在大启寺,其中也包括,他昨日推脱机会,今日代他去上头香的齐瑄!

    齐璟心里乍然百味莫测,不是因为无意间将齐瑄推入险境而愧疚,但他脑子跟不上动作,待发现时,脚下已然冲出了书斋大门。

    “立马点齐两百府兵,跟本王一起出发去大昭寺!”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空旷的大院上方来回回荡,展风心惊,主子怎么就知道藏风留的标记通向了大昭寺,他好像还没说吧

    齐璟直接奔去了后院马厩,扯出了一匹纯白色的骏马,那是他的坐骑走星。齐璟今日并未打算外出,所以穿了件居家的素色直襟长袍,袖宽而衣长,但是宽大肥硕的衣型丝毫不影响他骑马。

    只见他衣袍一掀,笔直的长腿已然服帖的夹住了走星的两侧矫硕马肚。下一刻,脚下狠狠一夹马肚,曾经翻山越岭的骏马,发出一阵嘶鸣,前蹄高高一扬,转眼间已托着自己的主人跃出府门。

    看着骑着走星奔出数里的主子身影,紧跟着赶来马厩的展风不敢耽搁,立即用最快的速度召集了二百精干府兵,骑上马,循着齐璟的身形追逐而去。

    齐璟的猜测没错,大昭寺这里的确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不是藏风找到了早上失踪的另外几辆大马车,相反,不幸的是,藏身于车厢内的他,被发现了。

    这些逆贼颇是狡诈,一见到装睡的生面孔,二话不说拿刀就是狠腰一刺。藏风为保命,只好抽出身下隐藏长刀,格挡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