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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大哥这不是随口一说嘛,还哪能真的让您回老家?”丁湘好语安慰说。

    “就是就是!爸,你还不赶紧向奶奶道歉?都多大的人了,说话还不知分寸!”丁明开口。

    丁大岗几杯酒下肚,已有些小醉。他梗着脖子,说:“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像小孩。这离咱家有好几百公里路呢,大半夜的,您叫谁开车送您回去?那山路,大半夜的,谁敢开?”

    外婆突然呜呜哭了,说:“我不求你们,我不求你们!我自己走着回,总行了吧?”

    说着话,她就拉开凳子,抹着眼泪,要往外走。

    大家都吓一跳,纷纷放下碗筷,不知该咋办。

    “妈,您这是干嘛呢?您究竟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丁湘赶紧拉住外婆,说。

    她抬头朝舒琬瞪眼,说:“你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过来安慰安慰你外婆?”

    舒琬过去,拉住外婆的手,说:“外婆,是不是饭菜不合您口味?您是不是想吃咱村口的水磨嫩豆腐了?”

    外婆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舒琬的手,点头说:“嗯,这的东西农药味太重了,我想吃我们老家沾着土味的东西。”

    “这样,外婆,您今天先随便吃点。明天我开车送您回家,好不好?”舒琬柔声说。

    “可是明天,你不是要上班吗?”外婆说。

    “没事。我还有年假没休呢。我回头打个电话请个假就行。我们年假有十五天呢,我好好陪陪您。”舒琬说。

    外婆眼中冒光,说:“真的?我跟大岗提了好几次,他说没时间。你真的能陪我回老家?”

    “当然是真的。外婆,大舅平时忙,您以后有啥事,尽管跟我说。我——闲!”舒琬用眼神剜了丁大岗一眼,说。

    “真的?琬儿,你不是一向对外婆有意见吗?你不怪外婆了?”外婆眼中闪着泪花看舒琬,问。

    舒琬的心一揪,眼泪差点上来了。外婆能干了一辈子,操劳了一辈子,要强了一辈子。想不到这刻,居然还能流露出柔弱的一面。她点头,说:“不怪不怪。那会我爸妈忙,根本就顾不上我。亏得您和外公照顾我吃喝,我才能长得这么高高大大的。”

    “孩子,我的好孩子,你不怪我就好。”外婆使劲拍着舒琬的手背,说。

    “外婆,我这上了一天的班,肚子可饿了。您陪我吃一点,好不好?”舒琬说。

    “琬儿,真是对不住。你上了一天的班,还得饿着肚子开车过来陪我这个老婆子。真是辛苦你了。快坐下快坐下,吃饭吃饭。”外婆拉着舒琬,在饭桌前重新坐下。

    大家松了口气,调整了下座位。

    之前是丁大岗、丁湘陪着外婆坐,这会舒琬恶狠狠把丁大岗挤开,自己挨着外婆坐。

    吃完饭,舒琬正想着怎么做安排好。外婆说:“琬儿,你快回家休息去吧。外婆没事。你也是有单位的人,不能太任性。这样,你周末再陪我回老家吧。要请长假,也得把手头的工作好好安排安排。”

    “外婆,你真的没事了?”舒琬问。

    外婆点头,说:“我呀,刚才也不知是怎么了,心里特别难受。我这会好了。”

    “那明天是周五,我再上一天的班,周六一早陪您回老家,好不好?”舒琬说。

    “上什么班?就你那单位,一天能多挣几毛钱?你明天就回。”丁湘说。

    “湘儿,你怎么跟琬儿说话呢?琬儿的单位多好啊,我跟我们小区的老太太聊天,她们都夸我外甥女能干呢。就这么定了,周六回。琬儿,你把你的工作安排妥当了,别让领导对你有意见。”外婆说。

    舒琬鼻梁一酸,说:“外婆,我知道了。”

    开车回到自己家,已是凌晨一点了。

    舒琬洗了个澡,拉开阳台的窗子,坐那习惯性地又摸出了烟,点燃抽着。

    “借我杀死庸碌的情怀,借我纵容的悲怆与哭喊,借我怦然心动如往昔,借我安适的清晨与傍晚……”谢春华的声音突兀响起,是舒琬的手机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