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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山祖师爷在苍茫山飞升,但无人知道具体的位置。

    但莜莜道体已无限接近神,别人找不到,但她却在师兄无意之语那回中就感知到了飞升地的存在。

    她进到苍茫山深处,在一个洞府前停下了脚步。在这个洞府外,方圆几里都见不到一个生灵,而天道威压亦在洞府前变得厚重了起来。

    她走向洞府,袖子里的富贵忽然缠住了她的手。她低头拉开袖子,以为富贵是在害怕,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不怕,有我在。”

    为了能找到莜莜,君无殊又恢复了与小蛇的五感联系。哪里晓得,才恢复五感,就发现莜莜所处之地天道威压厚重,稍稍想想,便明白过来,这里恐是开山祖师爷飞升之地。

    她来这里做什么?还是无意中走到这里的?不管如何,他不能让她进去。任何一个修士飞升时,所在位置都会留下天道法则。若是随意进去,那是对天道的冒犯。

    他蹭着莜莜的手,黑金色的眼里露出哀求。

    莜莜感受到小蛇的担忧,不知怎的,心里涌起的怨气竟是消散了些。

    君无殊缠上莜莜的手臂,仰起头,用力摇了摇脑袋。

    “你不想我进去?”

    莜莜读懂了小蛇的意思,眼里露出困惑,“为什么?”

    “因为那是对天道的冒犯。”

    君无殊的本体落在莜莜面前,“这里应是开山祖师爷飞升之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君无殊没有回答,伸出手道:“回来,跟为师回去。”顿了下又道:“不想修无情道便不修吧。”

    “师尊,我不明白,天道为何要这样对我?”

    师尊不强迫她修无情道了,她的怒气消了。但很快,便觉心底酸涩,觉得委屈。

    “世人皆有七情,为何只有我得舍掉自我,才有一线生机?”

    “身中魔种之人若不堕魔,便无生机。”

    君无殊一步步上前,走到莜莜跟前,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能活到今日便已是天道开恩。许多人,连这一线生机都没有。”

    顿了下又道:“切不可因此生嗔怒之心。”

    “逆来顺受吗?”

    莜莜喃喃着,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陌生女孩的身影。

    女孩穿着古怪的衣服,坐在一个古怪的房子里。她手里拿着一个古怪的东西,贴在耳边说着话,“什么传宗接代?!什么传宗接代?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凭什么娶老婆要拿我的钱?!妈,这钱是我好不容易攒下来买房子的!当年你不让我读书,让我去打工,我去了!这么多年,贴在家里的钱还少吗?!你们这是要逼死我……”

    无限的怒气忽然在心间涌起,黑色在眼底迅速蔓延开来!

    莜莜不知那女孩是谁,也不知心间涌起的愤怒是为什么!她捂住眼睛,脑海里的画面还在继续。

    女孩站在很高的地方,她嘴角挂着嘲讽,“我忍了你们一辈子,今天我不忍了。”

    挂在身上的包被打开,无数粉色的纸被她撒下楼。

    “你们别想再从我身上吸血!今天这些钱我都扔了,也不给你们!”

    女孩张开双臂,冲着天空大喊,“我曾以温暖拥抱世界,可世界可曾以温暖回馈我?!”

    纵身而下,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莜莜!”

    草木清香萦绕在鼻尖,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后背。温暖从那点散开,一股菁纯的灵力涌入体内,狂躁的心绪慢慢平复。

    莜莜抬手,摸到了脸上的湿润。

    她哭了?为什么?那个女孩是谁?

    见莜莜眼底黑色散去,君无殊松了口气。

    他伸出手,微微迟疑了下,便果断地将莜莜抱入怀中,“道法自然,你无心无情道,自是不能强求,是为师错了。”

    他轻轻抚着莜莜的背,“不难过了。为师说话算话,不逼你了,你不想修无情道便不修了。跟我回去,可好?”

    莜莜伸出手反手环上君无殊的腰,将头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跳,心里踏实了许多。感觉到徒弟的依恋,哪怕觉得此举有些出格,可君无殊却没有推开她。

    就这一次……

    暂时忘了他们是师徒的关系吧。

    “师尊……”

    莜莜闷闷的声音传来,“你为何不肯答应我?您之前相亲了九十九次,不就是想找道侣吗?为何我就不行?师徒结为道侣又不是没有,也不会被人笑话。”

    君无殊的手僵硬了。过了许久,才喃喃道:“你是因喝了那古怪的河水才稍有情绪。人之情志宛若修炼,也需慢慢累积沉淀。你刚有七情,看待事物皆随自己喜好,宛若婴儿。这份喜好是不成熟,如何知你对为师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为师不想做那卑鄙之人。”

    “师尊的意思是……”

    心间的隐痛一下散了。她抬起头,望着君无殊,“如果我心智成熟了,您愿意跟我结为道侣?您对我的喜欢是男女之情?”

    要命!

    当了几百年单身狗的剑尊哪里见过这场面?

    被猜中心思,他的脸一下就红了。但为了维持住师尊的形象,他松开手,在莜莜脑门上轻拍了下,“莫要曲解为师的意思,你还小,再过一百年,再来告诉为师,还想不想跟为师结为道侣。”

    莜莜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