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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殊羽不解地望着他,嘴角微微一扯权当回应,脚下却不自觉放慢了许多。

    “给。”林家望从口袋摸出一包崭新的纸巾递给她,“下午谢谢你。”

    “这也用还?”乔殊羽一怔,但还是接过纸巾,随手放进了口袋。

    “当然。拿了别人的东西不还,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这副认真的语气,惹得乔殊羽忍不住发笑。见她笑了,林家望脸上的笑容也终于舒展了几分。

    夜风拂过,清凉得很是舒畅。

    几秒的沉默后,林家望略一颔首:“那我先走了。”

    “嗯。”乔殊羽应得很是敷衍,目光飘向楼梯口,那三个在楼梯口旁聊天的人终于走了,人流畅通了不少。

    然而告别的话音刚落,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克制的呻/吟,身边蓦地空缺了一块。

    她循声回头,背后有两个男生上前薅住了林家望的头发,他被迫仰着头,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好几步。

    “厉害啊小林子,都学会泡妞啦。”其中一个笑道。

    林家望半张着嘴说不出话,反手吃痛地捂着后脑,试图夺回几缕头发,却只是被人薅得更为用力。纤长的脖颈尽数显露,在夜色里泛着莹莹的白,像一只濒死的天鹅。

    “同学,你知道他……”其中有位男生将目光移向她,言语里满是戏谑,却在望见乔殊羽的下一秒,惊讶地睁大眼,嫌恶地“啧”了一声,松开了手。

    “有事吗?”乔殊羽淡然地开口道。

    “走走走。”带头的一挥手,两人默契地回身消失在人群里,走之前还尚未忘记狠推一把林家望。

    后脑刚刚失力,又被猛然一推,林家望一个踉跄,整个人朝乔殊羽的方向倒去,慌乱中竟也没敢抓着她稳住身体,舍近求远地够向了走廊沿的金属扶手。

    乔殊羽全程淡定地看着他,看着他被放开,看着他被推/倒,看着他伸长的指尖抓上冰凉的扶手,也看着他莫名将自己圈进了怀里。

    鼻腔里传来一股温暖的皂角香气,伴着似有若无的铁锈味,大抵是下午流的血没有彻底清洗干净。

    站定后,林家望惊魂未定地松了一口气,却在窥见这过近的距离时,慌张地赶忙松开手,向后退了半步——

    结果不小心撞上背后路过的同学,又讨了一句难听的骂。

    “不好意思,我……”

    这句道歉显然是冲着乔殊羽的,她却无心听完。对方刚刚让开位置,她便面无表情地大步向前走去。

    她讨厌林家望那副懦弱和讨好的模样。

    一直下到拐角处,转身时乔殊羽用余光瞥了一眼,楼梯上满是陌生的身影。

    小区最近的路灯坏了,乔殊羽骑着自行车,完全靠月光赏来的那么点儿亮度,在被汽车占了大半的狭隘小道中艰难穿行。

    驶过一个转角时,她险些与一位阿婆撞个满怀。刹车声来得刺耳,对方埋怨了一声:“小姑娘,看着点路哟。”

    “对不起,您没事吧。”乔殊羽赶忙道歉。

    阿婆仰头望向她,待到在月光里终于看清她的脸后,低骂了一声“晦气”,快步越过了她。

    乔殊羽在原地顿了几秒,握着车把的手用力到手心泛疼。

    楼梯里的声控灯也五层坏了三层,这座老小区到处都写满了破败,连住户亦是死气沉沉。唯有出了个杀人犯的事儿,让这里沸腾了一段时间。

    乔殊羽摸黑打开门,家里正亮着暖黄的灯,却没见着人影,她提高了些声音:“妈,我回来了。”

    “哎,囡囡回来啦。”李亦梅自阳台走出,袖口高高卷起,湿漉漉的双手显然刚洗完衣服。她随意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帮着乔殊羽取下书包,“来来来,刚切好的苹果,先吃。”

    “嗯。”乔殊羽在餐桌旁落了座,盘子里,削了皮的苹果被精心切成了小块。

    她吃苹果的时候,李亦梅在她对面落了座,单手托腮,满眼慈爱地望着她。

    说不上为什么,乔殊羽被看得有些心酸。

    李亦梅在北方出生长大,只是嫁来南方快二十年,口音一早被同化,性格也不似刻板印象里的北方女人那般爽利,说话做事温温柔柔的。唯一保留下来的北方特质,大概就是在周围同龄人里明显高上一截的身高。

    而乔殊羽也只遗传了她的身高,初二便蹿到了一米七,遗憾的是后来没再长过。

    乔殊羽的脸和她爸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双凶而无神的下三白,鼻子高而窄,还长了双愧对唇形的薄唇。

    她很讨厌自己的脸,毕竟它不够讨人喜欢,只要不笑便凶相毕露,偏偏她最不擅长的便是笑。每每照镜子,再好的心情也沉上几分。

    也不知她妈和这两张脸在同一个屋檐下是什么心情,现在虽然少了一个,气氛也没好上多少。

    “囡囡,学习是不是挺辛苦的。”李亦梅忽然道,“今天收到了你爸的信,可关心你了。”

    乔殊羽生生停住了咀嚼,一瞬冷了脸:“别和我提他。”

    李亦梅尴尬一笑,继续道:“再过半个月,就是你爸生日了,你有没有什么礼物,或者祝福想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