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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产?!”魏芷卉闻言一惊, “陆贵人何时有的身孕?”

    “奴才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储秀宫传来的消息, 现下皇贵妃已经赶去了, 事关皇嗣,养心殿想必也已知道了。”

    魏芷卉握着手里的发簪,沉思了一会儿,才将簪子戴上了头:“去看看。”

    走至永寿宫门口, 她想起了什么:“含云, 一会儿你去太医院问问杜太医, 本宫要的药他可准备好了?”

    储秀宫外, 门口站着好些宫女太监, 殿内太医和嬷嬷们不停地走动着。偏殿太小,一时间都聚在了颖嫔的正殿。

    正殿门口,鄂常在跪在那儿, 看到魏芷卉猛地抬头狠狠地剐了她一眼。

    魏芷卉皱了皱眉没搭理她,踏进了殿内。皇贵妃坐于上座, 其余的,只来了纯贵妃和舒妃。

    她行了个礼,在舒妃边上坐下。

    “怎么回事?”她小声地问着。

    舒妃摇了摇头, 没说话。

    “把鄂常在带进来!”皇贵妃拍了拍桌角,厉声呵斥。

    魏芷卉紧锁了眉, 看着被容觅半拖着进来的鄂常在, 一时不解她为何这般恶狠狠地看着自己。

    “鄂常在,说说吧。储秀宫的夹竹桃是怎么回事?”

    夹竹桃?她本以为这人摘夹竹桃是为了自己吃,然后借病争宠, 却不想竟与这储秀宫有关?魏芷卉无声地冷笑了一声, 她还真是高看鄂常在了。

    见鄂常在久久地沉默不语, 一旁的颖嫔早已看不下去,起身跪下:“皇贵妃娘娘,这些日子,因着迎春家宴上皇上夸赞令妃娘娘以花入食的点子好,宫中便兴起了将鲜花做成膳食的风气。嫔妾等资历尚浅位分又低,没有小厨房倒也无事,只是那御膳房是最拜高踩低的,桃花酥之类的花酥皆先紧着得宠的姐姐们,至于嫔妾们,那自然是要往后一些的。”

    颖嫔顿了顿,继续说道:“因此,嫔妾与陆贵人也不愿争,闲来无事也总与妹妹去御花园采摘一些新鲜的花枝回来插在瓶里图了好看。今日午后,鄂常在带了人来储秀宫,说为着先前的事要给嫔妾和陆妹妹赔罪,带了一花瓶的鲜花,里头有夹竹桃有桃花有梨花,还带了一碟子糕点,桃花酥、海棠酥之类的。”

    好家伙,实名制下毒?同行衬托之下,嘉贵妃倒也算是个聪明人物了。

    “可是嫔妾万万没想到,不过一会儿,陆贵人便觉得腹痛难忍,恶心干呕,传了太医来便说是夹竹桃有毒,说妹妹小产了。”颖嫔说着,言语间带了些哽咽。

    魏芷卉静静地看着,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这些信息。

    夹竹桃的事先不说,只是这陆贵人何时有的身孕,怎的大家都毫不知情?

    果然纯贵妃问出了这个问题:“陆贵人是何时有的身孕?”

    容觅适时地递过方才让敬事房送来的记档,皇贵妃翻了两页,便递了下去给其他几人查阅。

    陆贵人只在上个月侍寝过一次,如太医所言,不过一个月的身孕,胎象并不稳固。

    一时间倒是不知是该感叹她命好还是该感叹她的不幸了。

    “这陆贵人身边的宫女伺候得也太不尽心了,主子有孕了也不知道。”舒妃冷笑了一声说道。

    “娘娘恕罪,我们主儿的月信向来不稳,先前也问了主儿,主儿说没事,便都没放在心上,更何况我们主儿半个多月才见一次皇上,是全然不曾想过的。”正殿内随时等候着回话的宫女听了舒妃的话忙不迭地跪下来请罪。

    魏芷卉没插话,横竖这些事有皇贵妃管着,她轻声地在舒耳边问道:“皇上怎么还没来?”

    舒妃摇了摇头:“想来也快了,这个点皇上在见大臣呢。”

    “容觅,传太医来,把鄂常在带来的东西也拿进来。”皇贵妃在上座正了正自己的身子,说道。

    “皇上驾到——”

    魏芷卉俯身请安之余微微抬眸看了一眼乾隆,周身散着寒意,饶是陆贵人往日宠爱平平,可那腹中的孩子却是无辜的。

    皇贵妃趁着太医还没从偏殿过来,三言两语地把颖嫔的话复述了一遍。

    乾隆听完,没说别的,朗声:“太医呢?”

    太医匆匆地进来,直奔主题:“夹竹桃花朵中含有剧毒物质,夹竹桃的浆汁更是有毒,是万万不可随意采摘的啊!微臣看过花瓶中的话,桃花、梨花和海棠之余,还有三株夹竹桃,另外那碟子点心里,虽没有制成夹竹桃酥,但也许是这些花同夹竹桃放在一起过,沾了些夹竹桃的花粉,另外这点心里,也似乎有夹竹桃的汁液。”

    太医抬头看了眼面色凝重的乾隆,不太敢继续说。

    “继续说!”

    “陆贵人初有孕,胎象尚未稳固,太医一时间没查出来也是有的,只是这夹竹桃有毒,花中又有一味麝香,孕妇一接触,与红花无异!”

    也许是红花触及了乾隆心底的一些事,此时的他早已怒火中烧。

    “放肆!”

    鄂常在听完太医的话,再看看怒火中烧的乾隆,早已吓得瘫软:“皇上……皇上臣妾不知此花有毒啊皇上!臣妾更不知陆贵人有孕在身,臣妾真的只是想来给二位姐姐赔罪啊!”

    乾隆看着在那儿不停地叩首的鄂常在,早已厌恶至极。

    “臣妾听闻,鄂常在这些日子尝尝去御膳房要桃花酥等等,御膳房忙不过来,鄂常在便亲自要了食材,自己回永和宫做?”舒妃看了眼乾隆,补充道。

    只是鄂常在此时早已没了思考的能力:“臣妾自知当日御花园一事惹了皇上厌弃,可臣妾身为妾室,只是想得到皇上的宠爱,臣妾并无害人之心啊!”

    “哦?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便学着本宫,以花入食你学便学了,这东西横竖也不是什么多新奇的点子。但是东施效颦的故事本宫已经给你讲了多遍!既是要学,那也得清楚饮食的规律,否则不过是东施效颦,令众人啼笑皆非罢了!害人还害己!”

    魏芷卉越听越觉得无语,冷冷地看了一眼跪着的人。

    “皇上,皇贵妃,替陆贵人诊治的太医来了。”德忠从外头进来禀报。

    “传。”

    “皇上,陆贵人胎象弱,加上接触的夹竹桃过多,小产了,另外……”太医沉默了一会儿,跪了下来,“陆贵人服食过沾了夹竹桃汁液的桃花酥,量虽不多,但夹竹桃汁液毒性太强,贵人怕是以后……都难有身孕了。”

    殿内寂静无声,众人只敢瞥两眼乾隆,却是连气也不敢出,还是颖嫔的啜泣打破了这阵寂静:“皇上,您得为陆妹妹做主啊!”

    乾隆静默良久,起身:“鄂常在西林觉罗氏残害皇嗣,谋害嫔妃,打入冷宫。”

    鄂常在听完,跌坐在地上,久久未曾反应过来,直到乾隆远去,容觅招呼了宫女把她拖了下去。

    皇贵妃叹了口气:“几位妹妹去偏殿看看陆贵人吧,本宫就先回去了。”

    魏芷卉与舒妃相视,摇了摇头,跟在纯贵妃后头去了偏殿。

    偏殿里的浓重血腥味,让魏芷卉一进去就用帕子遮住了鼻子,床榻上,陆贵人安静地躺在那儿,脸上毫无血色。

    “陆贵人的毒都解了吧?”她看了眼太医,问道。

    “回娘娘,贵人现在已经无事。”

    魏芷卉舒了口气,还好,不用用上杜茂。

    纯贵妃是为人母的人,又与陆贵人一样出身江南,见了这样的场景,不免唏嘘。

    魏芷卉在身后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的不忍:“贵妃娘娘也累了,不如先回去歇息吧。”

    送走了纯贵妃,魏芷卉在里头略坐了会儿,没等人醒来,便和舒妃走了。

    回去的路上,魏芷卉看了眼沉思的舒妃问道:“姐姐在想什么?”

    “鄂常在解禁已有两三个月,怎就这会儿想起来要给颖嫔他们赔罪了?”

    魏芷卉一时无话,许久才开口:“我也不知道。”

    鄂常在认得太过干脆,全然不像是受了别人的指点而做的这些事,倒有了几分巧合在里头。

    她叹了口气,想起了什么,问道:“今儿嘉贵妃和愉妃娘娘怎么没来?”

    往日里,嘉贵妃是最喜欢凑这些热闹的,至于愉妃,鄂常在怎么说也是永和宫的人,她身为永和宫的主位,也该出现一下。

    “嘉贵妃这些日子正操心四阿哥的福晋人选呢,都有几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意思了。至于愉妃娘娘,你也是知道的,这几年五阿哥渐渐得了皇上的喜爱,她又不是争宠的人,因此啊,除了日常的请安,倒是很少见她出来,常常在永和宫教育五阿哥罢了。”

    魏芷卉点点头,愉妃从前和皇贵妃是一样的,不怎么乐意搭理后宫的事,如今皇贵妃摄六宫事,不再深居简出,便唯有愉妃,日日在永和宫以抚养儿子度日。

    只是嘉贵妃……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她素日爱凑热闹,永珹比永璋小了两岁,何至于这么早就张罗起福晋的人选来而不出门了?

    她正欲和初菱交代什么,就听舒妃说道:“忽的有了孩子,又忽的小产了,我看着今儿皇上也不大舒服,你去看看吧。鄂常在的事情,改日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