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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好雅兴,今日也来赏花?”

  阿暖刚从宫门口下了马,急匆匆的往川月宫而去,路途经过了御花圃。闻声抬头一望,花丛中遥遥有一袅娜身影袖云而来,脸若银盘,柳眉杏色,朱唇圆润,端得也是个美人。

  真的是想不出,素和缱云跟着皇后,有什么出路?

  阿暖没有理会她的说辞,径直约过她走开了,毕竟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可素和缱云不然,偏偏不让她离开此处:

  “公主慌慌忙忙是要干什么?云初苑出事了,您没必要到宫里来吧。”

  阿暖站在她身侧,听到她口中说的这番话,诧异的看着缱云的神色,她的表情明显是知道一切,在这里应该也是来看笑话的吧。

  云初苑出了事,自己都不是第一时间知道,她素和缱云一直在宫里,又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素和缱云,我不管你跟了谁,若被我查出来你跟这件事有关,我不会放过你的。”

  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已经无法满足素和缱云想要的结果了。

  当初是对自己下手,阿暖没有下令彻查,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现在是对整个云初苑出手、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人下手。

  心思这么狠毒么?

  阿暖实在是想不出,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事,能让素和缱云这么恨自己!

  可是一再的欺负,就不是忍耐的问题了。一个人忍耐是有限度的,不出手不代表好欺负,而是在给一个人机会。

  机会过了,就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不再顾忌素和缱云的面子,下人们怎么看就觉得是这个郡主把自己位置抬高了,跟一个公主较劲,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轻撞了她的肩膀,直直往川月宫而去,但谁想到宫门口却碰见了南鸿岳。

  一个素和缱云,一个南鸿岳,这是算计好的嘛?

  拖延时间——

  阿暖就当没有看见这个人一样,径直往川月宫而去,现在时间不等人,婉娘更是等不得那么久了。

  必然是要先见到素和清霁的好。

  “公主啊,二皇子在太极殿与陛下议事呢,您到川月宫,是找不到人的。”

  匆匆忙忙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恐怕今日他们就是不让自己找到清霁吧。

  必然是皇后已经知道了婉娘的身份吧,不然这一个二个的,怎么都在这个节骨眼上来阻碍自己找人呢。

  缱云知道云初苑出事,南鸿岳知道自己要来找素和清霁。

  就像是一场早就设好的局,自己完完全全的走进了这个陷阱里面。

  义无反顾......

  看来今日是找不到素和清霁了,可是婉娘该怎么办?

  那是她唯一的儿子了,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了了么?

  阿暖,又怎么甘心。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长舒一口气,说出一句这样的话来,但是怎奈何南鸿岳已经看穿了她来此的目的,再说别的,也是多余。

  “您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去见婉妃娘娘,为后一面呢!”

  最后一面,娄归终于是下手了。

  可云初苑与百霜阁内部的事情都是绝密,外人怎么知道那些事情。吴丹穗就算是叛徒,也不该会被皇后牵扯进来啊,娄归对此事一无所知,又怎么会?

  究竟是谁出卖了自己?

  现在这个情况,她也就只能赶紧回去,自己见婉娘最后一面了。

  辞渊已经带人封锁了云初苑的场地,虽然还是引来了官兵的询问,但好在若淳找来了曹翼曹司空的书信,将此事轻描淡写的盖过去了。

  若这件事儿传了出去,怕是不远处的百霜阁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们找到婉娘的时候,婉娘手中握着的正是一串小儿的璎珞,不像是阿暖的东西,倒像是一个那孩子出生佩戴的玩意。

  身边皆是烧尽的往来书信,就连关于百霜阁的一切、自己身份的一切都烧的干干净净。

  可就是这么一个璎珞,她就是舍不得。

  被吴丹穗一剑刺穿了身体,能撑到现在应该是极限了,想必是在等一个,她一直希望见的人吧。

  是阿暖?还是她亲生儿子?

  “婉娘,让若淳给你瞧瞧吧。”辞渊也是不忍心,共事这么多年,一朝出事,也不想就因此阴阳之隔。

  “不必了,我知道,我知道我活不久了。”

  婉娘轻轻靠在桌子旁,这个应该是她现在最舒服的姿势了。身上的血还在不断的涌出,她也不让人靠近自己,不让若淳替自己看伤,就那么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个孩子的璎珞。

  那是一个婴儿大的项圈,用赤金做成了璎珞大小,边上是盘螭的纹饰,串珠穿成项圈的模样。

  那应该是素和清霁出生时就带在身上的东西吧——当初婉娘为了保自己儿子平安,出宫失踪,一走就是八年。八年来,她从未正面见过自己的儿子,只因为一个死人的身份再出现,是会影响她儿子将来的路,她不能这么做。

  谁都体会一个做母亲的人,面对这样的局面,心里又是有多隐忍呢。

  顿时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婉娘顿时看见了她儿子小时候的模样:

  也是这样的雪地,她陪着清霁在雪中嬉闹追赶,能得陛下恩宠,清霁也能在裕帝的怀中吟诵诗书,其乐融融。

  那时候,笑得有多开心啊。

  若傅庭兰没有死,若娄归没有坐上后位,若素和清霁没有被送往梁渝当质子......

  或许,一切的一切都不会是这样的。

  她应该享受承欢膝下的儿女呈情,应该享受裕帝的恩宠,应该享受更多的荣华富贵。

  不像今日,性命都搭入到哪个棋局里,都不得而知。

  “婉娘。”远远的,就只听见一个女子的呼喊,从外传出,想必是看到外面那些尸首的惊讶,担心屋内人的生死。

  只有一个声音,看来阿暖还是没有把清霁给带出来。

  一声轻唤,打断了婉娘的臆想,她出宫八年,早已经把阿暖当成女儿一样看待了。把该给清霁的爱全部都给了阿暖,也算是帮了傅庭兰最后一次吧。

  内屋两旁都是人,各个都不敢进,屋内只有辞渊和若淳在守着,婉娘就安静地轻靠在桌子旁,血液已经是一滩一滩的往外流着了。

  “婉娘,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没能把......”

  “阿暖啊。”还没等阿暖把后面的话说完,婉娘便拖着气声的腔调喊出了她的名字。

  “婉娘,我是清珞.....”或许在这个时候,她就该承认皇家的身份,婉娘是庄枼婉,她是裕帝的婉妃,是这个大胤王朝的皇妃,自然要用皇室身份来称之。“对不起,我没能把二哥哥叫回来,对不起。”

  阿暖跪在婉娘身份,握着她的手,眼中的泪不禁的往外溢,婉娘待她如母,让她体会了生命中缺失的母爱,又如何能再一次忍心看着身边的人离自己而去呢。

  “我多活了八年,现在看来,也是值得了。”

  她抬起沉重的手,抚摸着阿暖的头,手为微略过她的片片青丝,将自己手中的额那个璎珞塞到了阿暖的手里,语重心长的道:

  “珞儿啊,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么?”

  听到婉娘这么说,阿暖哭着哭着却笑了起来,“是啊,婉娘绝貌之姿,珞儿又怎么认不出你就是当年的婉妃娘娘呢。”

  婉妃绝貌而又知书,所而被裕帝赏识,直接晋封为妃。

  “珞儿又说笑了....这东西,是你二哥小时候佩戴过的...我把它,把它送给你了....不要告诉你二哥,我早就是个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