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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俞,在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恐怕我这朵玻璃花已经碎了,骨灰你应该收到了吧,我早就签了承诺书,把我能用的所有器官都捐了出去,这样我的眼睛还可以看见这个世界,我的心脏还可以在这世上跳动。
  所以,你不要为我难过,我仍然存在,在这世界的某些角落,在不同的人身上。
  你应该很奇怪,为什么我要把骨灰交给你,因为我的父母是不会想要这样晦气的东西了。
  我,已经让他们够晦气了。
  我爸爸没有任何血友病的基因,我家里只有我姥爷有轻微的凝血障碍,可偏偏生出来我这样一朵玻璃花。
  在我降生的那一刻,我就被扣上了野种的标签,我是我妈妈和另外一个不清不楚的男人生出来,可以肯定的是,那个男人有遗传性凝血障碍。
  我就是这样不受待见长大的,他们之所以对我面上还过得去,是因为我父亲的公司需要名声,他需要面子,里子如何他并不在意。
  恐怕关于我的死讯,他们也会尽力压制,至少不会让更多的人知道我是个血友病。
  所以,我只能把我的骨灰交给你,这也是我拜托你的最后一件事了。
  请帮我海葬,我不想在土里沉睡,因为我不想再当一朵花...
  阿俞,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因为蓝胖子,我们都爱蓝色,所以请让我在一片蔚蓝中长眠吧。
  还有,我真的很幸运可以遇见你,就这样吧,再也见不到了。
  迟俞在回寝室的路上读完了这封信,她便已经在考虑海葬的地点了,最近的是流华附近的海域,网上也说是合法的海葬地点。
  她正想着,便已经到了寝室门口。
  里面宣颖的大嗓门再次穿过一层门板传到了迟俞的耳朵里,这次她们对话的主题似乎不那么明朗。
  宣颖也压低了不少音量,可迟俞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早就说她奇怪的要死,你们知不知道她自己亲姥姥死的时候,她一滴眼泪都没掉,那可是把她从小带大的人...”
  “姥姥?”
  “就是你们说的外婆,你们没听说吗?她妈妈去世的早,也挺惨的。”
  “惨什么惨,我看她就是冷血,估计她妈死的时候,她也哭都没哭吧,我真想不出来,怎么会有人能干出这种事?”
  门外的迟俞攥紧了拳头,嘴唇差点咬破了才抑制住自己没有出声。
  “我们还是先想想这骨灰盒怎么处理吧。”
  宣颖一声暴喝:“还能怎么处理,要么她赶紧把着玩意拿走,要么她也卷铺盖走人!”
  话音未落,门被轻轻地推开了,迟俞就站在门后,面无表情的样子着实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须臾,还是阿温开口道:“阿迟,你都听见了...”
  迟俞坦然地点头:“是,我听见了,你们说我什么,我都听的很清楚。”
  “这...”阿温连忙拽了两下宣颖的衣服,似乎在示意她道歉。
  可宣颖依然腰板挺得倍儿直,半点没觉得自己错:“怎么了怎么了?!就是当着她面儿,我也敢说,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迟俞,我就问你,平常我就跟那个谁不对付,第一天咱俩就差点干一架你没看见?现在她都...”
  她顿了顿,嗓门又涨了一个调:“你还把那玩意放在寝室,你他妈的膈应谁呢!”
  迟俞冷静地听着她又喊又骂,最后只是语气平淡地接了一句:“你们翻我东西了?”
  阿温柔声道:“也...也不是翻,就是...”
  她解释不出来。
  英文系和中文系的两位也赶紧冒出来表态。
  “阿迟,这事确实是你不对,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把...把它放在寝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