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她刚刚就该直接把琴酒这神经病一枪爆头!

    ——这是古川久弥沙现在脑中唯一的想法。

    她的耳膜尚有先前在射击场被子弹轰鸣留下的后遗症, 浑身上下都因为几次剧烈的摔地而发酸发疼,如今更是被琴酒掐住了呼吸的渠道,耳中耳鸣地厉害, 天地间只剩下了自己所剩无几的急促呼吸声。

    她刚刚就该直接对着琴酒的脑袋开枪!去他的任务!

    她正想唤出系统来帮忙,但顷刻间, 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明显感觉到琴酒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微微一滞。

    不再像先前那般不断用力掐紧, 而是突然松了一小股力道。

    她已经无暇去顾忌发生了什么,只能凭着求生的本能控制身体。

    古川久弥沙动了动颤抖的手,抽出腰间掩藏的小刀, “唰”地指向了琴酒的脖子。

    鲜血从她的刀尖流出, 顺着利刃流下, 滑过刀柄, 落入她握刀的手中。

    “放……手……”

    古川久弥沙控制着手中的匕首更深地割开琴酒的脖颈,鲜血喷涌, 自己脖子上的钳制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她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只能下定决心地狠狠心, 将手中的刀子用力刺向了他的动脉。

    安室透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几乎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摆了, 他克制不住地扬高了声音去呼喝:“琴酒!你在干什么!”

    但此刻的琴酒却仿佛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一般,对安室透带着些警告的声音充耳不闻——虽然仍免不了手中一顿。

    就是这一顿,被古川久弥沙找到了机会,拿刀指向了他的脖子。

    鲜血用脖颈间涌出的感觉异常强烈, 琴酒却仍旧眉目不变, 他的眼中之前眼前这个女人。

    ——眼前这个……亵渎了他此生最宝贵的东西的女人。

    他卡住古川久弥沙脖子的手指再次收紧。

    他要让她陪葬。

    ——这是琴酒现在唯一的念头。

    这些年间, 他已经很少有如此愤怒的时候了, 哪怕是组织交代下的任务, 都激起不了他如此的强烈的杀意。

    但此时此刻,杀意在他的情绪中沸腾肆虐,让他顾不上脖颈间传来的痛感,都要掐断眼前这个女人的呼吸。

    “喀啦”一声,他听到了另一声手|枪上膛的声音,而后便感觉到额侧的太阳穴一凉。

    琴酒微微一顿,余光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侧的安室透。

    他正握着枪指着自己,指尖紧扣在扳机上,面色冷凝严肃,瞳中的杀气看似掩得很好,却瞒不过长期在血海中摸爬滚打的琴酒。

    安室透的语调还是劝诫的:“琴酒,她是朗姆钦定的人。”

    他的手中却做着与语气截然相反的事情,仿佛只要琴酒再进一步,扳机便会骤然扣动。

    也不知是他的话,还是他的枪起了作用,琴酒的动作停了下来。

    安室透垂眸一看,看似已气若游丝的古川久弥沙竟还有力气拿刀反制了琴酒,甚至直指对方的颈动脉。

    安室透心中微定,继续开口道:“琴酒,组织核心成员的自相残杀,不会是‘那位大人’想要看到的。”

    最终还是安室透搬出的“那位大人”压制了琴酒,他在古川久弥沙动手割破他颈动脉的前一秒放开了她,然后使力一甩,将她甩向了旁边的安室透。

    古川久弥沙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只能顺着惯性倒了过去,安室透忙收起枪,扶住她,将她瘫倒的身体拥入怀中。

    就在安室透收枪的下一秒,刚刚放开古川久弥沙的琴酒蓦地掏枪回身,指住了因为怀中抱人而收枪的安室透。

    安室透抱着古川久弥沙的手一紧,下意识要将她往身后拉去,她却整个人瘫在他身上,根本无力动弹。

    安室透直视了琴酒冰冷的双眸:“你干什么?”

    “咻”地一声,子弹从枪管中射出,擦过安室透的耳垂,狠狠钉入了他身后的墙壁。

    安室透只觉得耳垂骤然一痛,再看向琴酒的神色中已经掩不住的怒意。

    ——但他现在脱不开手。

    “这是警告,波本。”琴酒收回枪,不再看他们一眼,“不要因为女人而做出蠢事。”

    安室透揽着怀中的古川久弥沙,试图否定琴酒的猜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琴酒没有搭腔,只是淡淡地挥了手:“带着这个女人,滚。”

    安室透本来就急着将气若游丝的古川久弥沙带走,不再和琴酒多言,半揽半抱着将她拖了出去。

    谁知还差几步路到门口的时候,本软在他怀中的、似乎早就失去意识的古川久弥沙骤然暴起,回身一刀飞出,狠狠擦过了琴酒的颊侧,带起翻涌的鲜血,钉入墙面。

    谁也没想到她都已经这幅样子了,还有力气发难——琴酒也没有。

    他正弯腰拾起自己的帽子,然后便见眼前银光一闪,他下意识避开,却还是被擦伤了脸颊。

    古川久弥沙扔出的这把刀是冲着他的面门来的。

    ——她要取他性命。

    训练场的门在眼前“砰”地合上,那个女人已经被波本带了出去。

    琴酒抬起手指轻拭了一把颊边流出的鲜血,看着那扇大门,蓦地一笑。

    “有趣。”

    另一边,飞完最后一刀的古川久弥沙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再也支撑不住地,连双腿都没有了迈动的体力。

    安室透叹了一口气,伸手一托,打横抱起了她,坐电梯下楼,走出了训练场,向自己的车走去。

    身后前台坐着的组织成员看到了这一幕,扶住惊得差点掉下的下巴,默默吃了一口惊天大瓜。

    安室透将座位倒下,将古川久弥沙放进副驾,打开了所有车窗,甚至将天窗都开了,尽量让她接触到新鲜空气。

    她被长时间扼住了喉咙,整个人都软得不行,哪怕现在被放开,喉中仍是只听得“嘶嘶”的喘气声。

    安室透将她粘在脸上的发丝拂开,伸手在她的胸口轻拍:“好点没?”

    古川久弥沙整个人都喘得厉害,明显也在自己努力吸气,却因长时间被扼住了呼吸通道,有些力不从心。

    “……咳咳咳咳……”

    终于,几分钟后,惊天呛咳从她喉中传出,呼吸通道打开,她捂着喉口咳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安室透终于松了口气,从车里储物柜里拿出一瓶水,拧开了盖子,等她咳嗽渐缓后,递给了她。

    “咳咳咳咳……”

    古川久弥沙猛灌了好几口,也不知是不是被呛到了,再度咳嗽起来。

    安室透赶忙按住她的手,在她的背上轻抚:“慢点,等会儿再喝。”

    这样一通舒气和补水下来,古川久弥沙总算缓了过来,她坐起身,伸手抹了一把唇边的水渍。

    “……我要杀了他。”

    她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是沙哑的,干涩又难听,甚至换气间几乎不成音调。

    安室透侧头去看她,见她的长发因为一通挣扎,又凌乱地披散在了脸上,唇边胸口全是刚刚呛出的水渍,脖颈上还有清晰可见的红印昭示着刚刚凶险的一幕。

    但就是这么狼狈异常的一幅模样后,古川久弥沙的双瞳很亮,是那种漆黑一片的亮,他先前从未在她身上看到过的神色。

    ——仇恨。

    她是真的想杀了琴酒。

    她最后使力飞出去的那一刀,是真的冲着琴酒的命去的。

    不顾对方的怒火与压倒性的实力,几乎是在临死前的疯狂反扑。

    安室透伸出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好了,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带你回去上药。”

    古川久弥沙捏住他的手,拉开了自己眼前,然后摇了摇头拒绝道:“你送我回家就可以,我自己可以处理。”

    这些不涉及内脏损伤的外伤,让系统治疗一下,甚至不需要消耗任何好感度,她就能再度满血复活。

    安室透反手握住她的手,按在了座位两边,然后给她系上了安全带。

    他的语调有些强硬:“你背上有很多暗伤,自己不方便处理。”

    古川久弥沙犹豫了一下。

    主要是她想到,如果让安室透知道了自己的伤势后,那后面她就不太方便让系统给她治伤了——毕竟如果她第二天就伤势复原活蹦乱跳的话,可能对方会把她当什么超级赛亚人。

    她还想要拒绝,但一想到对方是好意,再加上他现在多少已经知道了一点她的伤势了……

    “好吧,谢谢。”

    她小心翼翼地避过了背后的伤口,靠回了座位,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今天怎么会过来?”

    西郊这个训练基地一向渺无人烟,安室透怎么会这么正好地在这个时间点过来?

    安室透的目光注视着前方地面,非常平淡地开口:“正好找琴酒有点事。”

    古川久弥沙已经没有力气去探究这话究竟是真是假,只是随意点了点头,然后歪在座椅上沉沉睡了过去。

    她昨晚就没有睡觉,今天直接出门上班,下午又被琴酒按着一通操练,生死关头走了一遭,现在整个人放松下来,几乎瞬间便睡晕了过去。

    安室透看了一眼歪倒在座位上的身影,叹了口气,将天窗关了起来,开了通风,降低噪音,让她睡得更沉。

    古川久弥沙确实睡得十分香沉。

    安室透在不赶时间的时候,车一向开的十分稳当,几乎让人察觉不出来是在车上。

    她只能感觉到迷迷糊糊间车似乎是停了下来,她身边的车门被拉开,安全带被解下,然后便被人抱了起来。

    她挣扎着想睁开眼去看是谁,模糊间只能看到他倾身时,拂过她脸颊的金色短发。

    她于是闭上眼,靠在了他肩上,再度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睡在了柔软的床上,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卧室,窗边的窗帘紧闭,让她一时分不清现在的时刻。

    “现在是下午四点二十五,你现在在安室透家的卧室里。”系统提醒她。

    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长,甚至连清晰的梦都没做一个,一觉醒来间几乎觉得身处另一个时空。

    古川久弥沙揉了揉有些抽疼的额角,爬了起来。

    “嘶——”

    她稍稍一动,浑身上下的关节肌肉便发出了疼痛的叫嚣声,一下子又让她倒了回去。

    她下意识对系统道:“快帮我修复啊!!”

    系统沉默了一下:“安室透说要帮你上药,你要是提前好了,会引起他的怀疑的。”

    记忆渐渐回笼,她想起了这茬,叹了口气:“他人呢?”

    “在外面。”

    古川久弥沙歇了一会儿,又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拖鞋走了出去。

    她的推门声很轻,但却还是让客厅沙发上的安室透抬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