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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宗英和赫野坐在外间山洞的木墩上,看着进来的苏亦梨和李荁,目光在她们身上停留了片刻,赫连宗英才扫了苏亦梨一眼,淡淡地说道:“你,跟我进来。”

    话音一落,赫野已经推着赫连宗英的轮椅走向里面房间。

    李荁怯怯地伸手拉了拉苏亦梨的手指,有些慌张。

    苏亦梨稍微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聊做安慰,双眼却一直盯着那主仆二人的背影,脸上现出厌恶之色。

    站立片刻稳了稳呼吸,苏亦梨这才松开李荁,慢慢走进里间。

    赫野见她进来,瞥了她一眼,转身出了房间,并将木门关了个严实,没人看到他垂眸时眼波里的一丝波动。

    赫连宗英还坐在轮椅上,靠着他的床。

    伸手拍了拍床铺,赫连宗英左侧嘴角微微向上一挑,淡淡地说道:“从今夜开始,你陪我睡这里。”

    听上去仿佛喝水一样自然的命令。

    苏亦梨却霍然变色,一时不知该如何对答。

    “怎么,李荁没有和你说,早在你昏迷的时候,就已经是我的人了。”赫连宗英语带嘲笑,好似苏亦梨在故作高洁,实则早已放荡。

    早在苏亦梨彻底清醒后,便偷偷问过李荁这个问题,李荁支吾半天之后的回答令她如坠冰窖!

    在她昏迷之时,赫连宗英侮辱了她。

    苏亦梨对此完全没有记忆,她能记得的是,她始终与赫野盖着同一床被,直到赫野伤势好转,可以下床走动后,才只剩她一人,每日里昏昏沉沉,时而沉睡时而清醒。

    由于没有切实的感受,苏亦梨并不觉得自己身子已经不洁,只是对赫连宗英的行为,却发自内心地觉得恶心!憎恶!

    身上的伤痛提醒她,硬来只能赔上性命,却无法为自己出气、报仇,所以,她始终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愤怒,等待机会。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苏亦梨再次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却略带挑衅似地反问道:“和我独处,你不怕么?”

    赫连宗英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对,忘记给你看一样东西——”

    随即扭头看向桌案上的一个被红布遮盖的托盘,又用目光示意苏亦梨道:“给你的。”

    托盘里似乎只放了一个很小的东西,隔着红布,几乎看不出那东西的形状。

    苏亦梨预感不是什么好物什,站着没动。

    “专门为你准备的,不看么?”赫连宗英追问,语气仍旧淡淡的,丝毫没有一点强迫。

    见苏亦梨仍旧不说话,赫连宗英叹口气,稍微抬高些声音,对着门口说道:“赫野,拿出去吧,苏姑娘不喜欢今天的东西,明日里再换一样来。”

    赫野很快便推开门进来,从容地到桌案前取了托盘,离开时在苏亦梨面前站住,平静地又问了一遍:“当真不看看么?”

    赫野处于房间内的逆光之下,因此眼眸极为深邃幽冷,苏亦梨看不透他的心思,却直觉他在提醒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抿着嘴唇,苏亦梨伸手揭开了红布。

    一截摆在托盘正中的新鲜断指,突兀地闯入苏亦梨的眼中,即便她已做了万全的精神准备,仍无法接受这样的冲击!

    胸腹内仿佛突然出现了一双手,用力地搅动着五脏六腑!

    苏亦梨忍不住强烈的呕吐感,快步到了火塘边,呕了起来!

    女奴每天只有一顿饭,在早上。此时已近夜半,苏亦梨吐无可吐,只是干呕。呕得眼泪连连,内脏仿佛都要吐了出来。右胸的伤口因为胸腔的抽动,狠狠地疼了起来。

    “你已是我的女人,苏亦安如此对你,我总要为你出口气。”赫连宗英无视苏亦梨的痛苦,自顾自说道。

    无疑,他是在告诉苏亦梨,那截断指是苏亦安的。

    赫野仍旧靠着门口,并没有转身,但目光却尽力转到苏亦梨身上,正好看到她微微颤抖的后背。

    对于这个倔强的姑娘,他已分不清自己的态度。

    对于谷中所有祁国无辜女子的遭遇,赫野认为这是她们的横祸,不止她们,还有那些已经惨死的吉村村民,赫野皆心生怜悯。

    但对苏亦梨,赫野却有些矛盾。

    苏亦梨并非全然的无辜。她是敌人的妹妹,曾想刺杀赫连宗英,更刺伤了自己,是完完全全的敌人身份。对于苏亦梨,他始终是以敌人的身份在随时戒备。

    然而,看着她单薄瘦削的背影,却又觉得她也有一丝可怜。如果她不是苏亦安的妹妹……

    转瞬,赫野又打消了心底那刚刚涌起的一点怜悯。即便她不是苏亦安的妹妹,她依然会被俘,依然会反抗,依然会刺伤赫连宗英,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并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改变。

    她刺伤赫连宗英,便是他的敌人!

    咬了咬牙,赫野厘清心绪,昂然出了房间。

    “桌案上有水杯,吐够了漱口,上来歇息。”赫连宗英看着苏亦梨失态,倒没有幸灾乐祸,只是言辞之间淡漠的语气,仿佛在提醒苏亦梨——若仍旧抵抗,明日他还会“送”她其他的“礼物”。

    苏亦梨吐无可吐,却不甘就范。磨磨蹭蹭半天,才走到桌案边为自己倒了一碗温水,慢慢地漱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