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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谢寿出了酒楼,就让知秋到楼下去打听流民的消息,自己则坐在厢房里闭目养神。

    一则是稳住自己的暴戾之气,二则好好想想流民之事,三则好好打算我本就不多的时间。

    中国历史上最早讨论农民沦为流民的,恐怕要算是西汉初的晁错。

    到汉武帝时,董仲舒则已经把它看作安危所系的重大社会问题。

    中国历史上“流民”有许多异称,诸如游民、移民、饥民、灾民、棚民、客户、以及散兵游勇、乞丐之类。

    至于盗匪窃贼、流氓无赖、帮会、□□中也集聚不少流民。

    最著者则为“流寇”,多系流民铤而走险激变而成。

    中国古代社会,至少自春秋战国起,士、农、工、商四业就已界限稳定,互不相扰,是社会有序的一项重要准则。

    郡县制的建立与完善,严密的户籍管理,更是确保着中央集权治驭下的各色人等必须接受具有法律意义、贵贱不等的角色规范。

    职业随户口固定,不容许随意迁徙易业,成了中国传统高度整合的一个突出的特征。

    同样也是中国传统小农封建社会能如此稳定延续这么多年的根源,然而,再强固的社会整合也会显示出裂痕。

    “流民”就是脱离社会整合,丧失其原有职业社会角色,游离于法定的户籍管理之外的人口。

    中国历代出现各类流民问题,其原因当然是错综复杂的。【引用至王家范先生的《中国古代的流民问题》】

    然而出于我所在的这种南北朝之后的王朝,产生流民的无非两种原因。

    第一种——天灾!

    不管是水旱灾害,还是瘟疫蝗虫,只要是称得上一省灾害的,无论朝廷如何筹措赈灾,必然会有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成为流民。

    第二种——土地矛盾!

    这是封建王朝下屡见不鲜的事情,每一新王朝之初,小农生产均可由休养生息进至最佳发展期。

    此即史称“盛世”,如汉之文景、唐之开元等等,盛极转衰。

    封建王朝遂由巅峰逐渐沿下坡路线滑行,不断积累起诸如土地兼并、水利失修、吏治腐败乃至内乱外祸,到王朝末年,必然产生小农生产的严重萎缩。

    农民田产被夺,生计无着,为逃租、逃税、逃役而被迫离乡背井,造成社会的严重失序,这就进入社会周期性的瓶颈口危机。

    如同季风的周期一般,周而复始,永不失信。

    因此每一次的农民的揭竿而起,无非是毫无活路的无奈之举。

    但魏朝的建立并非是农民的起义,实质上是贵族世家之间矛盾利益尖锐化的结果。

    例如建立魏朝的魏元帝就是当年前朝皇室的旁系分支,且是被逐出姓氏的一支。

    但说到底,也不是平头百姓,还是有自己的封地的一方勋贵。

    先皇魏元帝前半生小心翼翼,后半生基本都在疆场驰骋,五十多才荣登大宝,做了不到七年的帝王,便驾鹤西去。

    现在魏帝更是近四十的年岁登基上位!

    魏朝的天下还不足三十载,真正的权柄与富贵——土地!其实还在世家大族的手上。

    例如陇西一带地区有百姓无立锥之地的说法。【作者杜撰的,但史书中是有例可循的,不过不在这个时期。】

    这里的“地”,指的不是站立的地方,而是指田地。

    勋贵之间不停地兼并和盘剥,导致很多农民无地可耕,成为真正的无地之人,成为只能作为佃户的租民。

    不多时,知秋便已回到厢房,低声在我耳边呓语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