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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雨打在谢辞暮的脸上,水滴的力道越来越大,他紧闭着眼胡乱歪头想要躲过,谁知那雨点竟然带着灼热的温度,似是要把他的脸都烫伤。

    他猛地睁开眼。

    天亮了。

    他着一身金丝团云的黑袍,立于无情殿巅之上。脚下是巍峨的长情峰,仙家白族持剑围住这恢宏的无情殿。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样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抬起来。

    他的手一抬起来,底下那些各派高手便如临大敌,惊恐地举起剑来。没想到他抬手并非要杀人,不过是擦了一下脸。

    谢陆离不受控制地低头看了一眼手指,上边儿是鲜红的血迹,残留在指腹上还尚带余温。

    原来刚才打在脸上的不是雨,是血。

    底下一个为首的门派首领举着剑,另一只手是复杂繁琐的镇魂咒,他满脸正义大喊道:“谢辞暮!今日就算是阮仙君要护着你!我今日也一定要将你这魔头就地斩杀!”

    ……原来我竟然在谢辞暮身上谢陆离迷迷糊糊地想。

    不待他多想,谢辞暮动了。他仍旧是抬了一抬手,那门派首领竟然哐当一声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石板地上,哇的一声呕出一口血来。他的门徒连忙蜂拥上去扶起他来,对谢辞暮怒目而视。

    “你算什么东西,也轮得到你来管我”他不屑一笑:“不若你们一起上,我也乐得轻松。”

    “狂妄至此!狂妄至此!”另一个女修站出来,正义禀然道:“这就是你们峥嵘派的家教这就是阮行云教导出来的好弟子!上梁不正……”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谢辞暮抬手甩了下剑,那剑气携风而来,劈脸就把那女修从中间一分为二,她后边的半截话还没说完,血淋淋的肠子就落了一地。

    这下子才算是激起各众仙家,穿着各色袍子的散修门持着各派武器一冲而上,长情峰被砍得残缺不堪,谢辞暮不怒不恼,从屋殿上一跃而下,举剑迎上。

    谢陆离在剑刃的反光上看清了自己的样子,他黑发高束,一身黑袍,发丝被风打在脸上时生涩的疼。

    真的有一点疼,谢陆离想。奇怪,我的脸怎么也会点疼呢

    他闭上眼想要躲开发丝的鞭打,没想到被一双冰冷的手板正了头。

    “别乱动。”那声音清清冷冷,正是阮行云。

    谢陆离努力睁开眼,只看到无情殿的雕花房梁和阮行云认真的脸,他手里拿着一小罐散发着清香的药膏,另一只手拿着小匙为他擦着脸。

    “哼!”

    谢陆离越过阮行云的脸,看到谢辞暮正抱剑倚在窗边,冷冷地看过来,片刻后又移开了目光。

    “师尊……我的脸好痛。”他撇嘴,“我刚刚还做梦了,梦到……”

    “就这点道行还敢入我画中,脸没烂都是你积德行善了,我奉劝你早日滚出去,别等着我亲自动手。”谢辞暮冷冷打断他。

    “阿辞。”阮行云斥责他,“怎么这样没礼貌。”

    他又低下头安抚谢陆离,解释道:“你淋了雨,雨水中带着魔气,腐蚀了皮肤,不过不是大事,擦两日药就好了。”

    谢陆离没应声,闭着眼睛享受冰凉舒适的膏药。

    阮行云感受到谢辞暮的视线,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青年抱剑而立,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一刻也不愿移开。他冷笑道:“是,你眼里只有他这个新弟子,我又算哪门子的徒弟,你怕是连看也不想看到我。”

    阮行云无奈:“他受伤了。”

    谢陆离不敢置信道:“我也受伤了!我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还都是你亲手——”他蓦然止住话头,别扭地移开视线。

    屋子里一时寂静下来,两人都不再说话,只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窗外还是黑夜模样,连一丝月光也无。

    谢陆离觉得有些不对劲,开口道:“我……我睡了多久”

    阮行云知道他想问什么,开口解释:“这个结界之中没有白昼,你昏过去三个时辰,外界该是正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