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东海龙宫。

    花似锦让所有人退下,只留一个小妖收拾地上的残局。

    龙伢子一阵咆哮之后,此刻正安静地坐在榻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像入定了一般。就连花似锦替他擦拭脖子上的血迹时他都纹丝不动,眼中闪着一丝迷惘和纠结。

    这计策本来就是自己替素馨出的,现在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自己还在犹豫什么呢?真的是舍不得那丫头吗?现在如果赶去通灵山告诉白梓林还来得及,但自己为何要救她呢?除非是疯了。她对自己的付出有过一丁点儿感动吗?龙伢子,别自作多情了,你筹划了那么久,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感情用事,完成爷爷的千秋大业才是正经事。

    “三殿下。”花似锦小心地唤了他一声,他这才如梦初醒般站了起来。

    “替我更衣,我要出去一趟。”

    “什么?殿下要去哪里啊?”花似锦以为他要去找素馨算账,担忧地看着他。

    龙伢子瞥了她一眼,很不情愿答了一句:“去天魔山。”

    “您去天魔山做什么呀,您这身上还有伤呢?”

    “哪儿来这么多废话!”龙伢子一声怒骂,花似锦不敢再说什么,慌忙替他换好了衣服。

    东西已被素馨拿走,此事再多想也无意,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本来还想以此要挟牵制素馨,如今看来,这女人心中只想着报仇,也成不了什么大事。也好,她报了仇就等于他龙伢子捏住了白梓林的软肋,到时候还怕大事不成吗?至于那丫头,一切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眼前的天魔山一片枯寂荒凉,树木光秃秃,稀稀拉拉的,东一棵西一颗歪立在沙漠一样的土地上,仿佛是被吸干了精气般没有一丝生气。龙伢子皱了皱眉,空冥白白活了一万年,只靠吸食些生物的元气修魔,难怪修为这么弱,竟还败在自己的两个后辈手里,传出去真是魔界的一个大笑话。

    天魔山也像其它修魔修仙的地方一样设了结界,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古铜色鎏金令牌,对着结界轻轻晃动,人便像空气般穿了进去,呈现在面前的是一座阴森鬼魅的宫殿。

    “什么人擅闯天魔山?”两个门口的小喽罗见到突然出现的龙伢子高声喝道,声音却有些颤抖。自从上次白梓林和素馨大闹天魔山,他们已然成了惊弓之鸟。

    “东海龙宫三太子龙伢子有要事面见魔君,还不速去通报。”

    两个喽罗上下打量了一番龙伢子,此人虽比不上上次来的通灵山白真人的那风骨神采,看上去也是个钟灵毓秀的非凡之人,遂不敢怠慢,赶紧去殿上通报。

    空冥正在殿上一个人喝着闷酒,几日前白梓林和素馨来到天魔山,质问他是否拿了太虚镜,然后强行搜山,还开了他的虚鼎,结果什么都没找到他们才善罢甘休离去。空冥气得七窍生烟,但自己技不如人,也无计可施,只得整日以酒浇愁。

    他一个人正喝得迷迷糊糊时,忽听得下面有人禀报说什么东海龙宫的人要见他,他心中一怔,自己和东海龙宫没甚交情,有什么人想见他呢。而且东海龙宫素来与通灵山交好,莫不是也是冲着太虚镜来的吧。

    他当下气恼地将酒樽一甩,道:“什么人都来见本君,不见!”

    他的话音刚落,龙伢子却已出现在大殿上了,皮笑肉不笑着道:“魔君一个人喝酒岂不无趣?要不要龙伢子陪您喝上一杯?”

    空冥大惊,脑子清醒了一大半,殿门施了咒语,要借用解咒的法器才能入内,除非是像白梓林那样的道行才能破门而入。

    “你,你是如何进得这大殿的?”

    龙伢子笑笑,从身上取出方才使用过的令牌,在空冥面前一晃。

    空冥瞥了一眼那令牌,突然脸色为之一振,几乎是脱口而出:“圣令牌?!你是魔教的人?”

    圣令牌是魔教的圣物,见此圣物如见教主本人。空冥虽不是魔教中人,但早年在通灵山跟师父和师兄弟们一起战魔的时候见过。这个圣令牌的权力和法力都是至高无上的,可以解任何魔界中的结界,龙伢子会盾门而入就不足为奇了,但他不解的是东海龙宫的人怎么会有此宝物?

    龙伢子浅笑一声,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魔君果然是见多识广啊。”

    空冥冷哼一声,自己活了一万年,连圣令牌都不知道岂不是笑话?!只是魔教自两千年前被修仙各派全力封杀后已经元气大伤,名存实亡了,教主离殇更是不知去向。今日龙伢子拿着魔教令牌来见他,确实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我虽堕仙为魔,却不想与你们魔教有任何瓜葛,阁下今日来见我何事?”

    “魔君,晚辈今日正是奉了魔教教主的旨意,特来邀请魔君加入魔教,共同抗敌。”

    “抗敌?”空冥瞥了一眼面前的人,此人应有上百年修行,但身材略显纤弱,白净的脸庞上一双妩媚的凤眼闪着精光,只怕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牛犊:“你们魔教早已树倒猢狲散,风光不再,还能有何作为?再说我向来不管你们正魔两道的事,何来抗敌一说?”

    龙伢子不慌不忙,唆使人一向是他的长处:“魔君,您虽然不是魔教中人,但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道人们早已认为您是邪魔外道,有谁把您放在眼里?晚辈听说您在通灵山的两个同门之后,竟然都不尊重您,公然上天魔山挑衅,让您这位师叔威严扫地,颜面无存。您难道真能忍得下这口气吗?”

    空冥暂且不管龙伢子是如何得知此事,这话确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他一阵羞恼,牙关一咬,手臂奋力一振,他身旁的那团黑雾似浓稠了一些,大殿四周的琉璃盆内火苗随之乱窜,长牙舞爪地像是要吞噬什么东西。

    龙伢子一看机会来了,乘热打铁道:“自两千年前的一场大战后,离殇教主隐忍负重,隐退江湖,在蛮荒魔墟中苦心修行两千年,现已重新出世,各方离散的魔头知道消息后都纷纷回归他麾下。魔君久居天魔山,很少在外走动,可能不知道现在魔教的势头正日渐兴旺,教主正在寻找像您这样法力高深的魔君共图霸业,重振魔教的威力,使魔教成为三界六道的首领,到时候看有谁还敢说我们是邪魔外道。”

    空冥有些被他说动了,的确,这两千年来,自己一直活得很压抑,那些自称正派的道士们从来不把他天魔山放在眼里,这么长时间了,风水也该转一转了吧。他没有想过魔界统领三界六道,但也很想让魔界的地位翻个身。只是就凭他们这些魔教的人就想死灰复燃,东山再起?

    “你说得好听,那些修仙派的道士们岂是那么好对付的?特别是通灵山的亦虚和亦真,两人早就练就金刚不坏之身。。。”

    龙伢子微微一笑,打断他的话:“魔君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不瞒您说,教主他已练成了诛仙圣手,专门用来对付金刚不坏之身。”

    “诛仙圣手?”空冥的目光为之一震,多少年来自己一直败给空谷,因此他立志要苦心钻研这门法术,但都没有成功,没想到竟被离殇抢了个先手,这怎么可能呢?他又惊又妒。

    “魔君是不相信吗?教主若没有练成诛仙手断然不会出关,魔君如若不信,可以随我去伏魔圣墟一探便知。”空冥的惊叹和怀疑在龙伢子的意料之中,他知道要说服谨小慎微的空冥要费些口舌,所以并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