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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凤凰山麓。抬头望,凤凰山形若飞凤,两翅轩翥,左簿湖浒,右掠江滨。微风过处,点点苍松,皎皎宫墙,隐隐笙歌处处随。不远处,西湖水碧绿逶迤,无风水面,琉璃般滑,芳草长堤,阵阵莺歌,恰恰初啼。

    我着一袭三日前李公公留下的浅绿粉黄的宫装,随手掀起玉撵珠帘晶莹的一角,只见郁郁葱葱的无数山峦,浮云遮日,碧螺般簪于面前。不知何处传来的钟声随风而送,飘渺空灵。我扶了扶头上那支失而复得的碧玉簪,禁不住有点恍惚。

    簪子是岳飞与李娃宣布成亲的那晚,李娃亲拿与我房间还我,她聪明地没说是为了什么,我亦不会愚蠢地问,握着它的一刹那,只觉得心口暖暖,禁不住那点浸在心底的记忆,仿佛在一温热的香熏里一点点蒸发,袅袅地和着潮湿的空气钻入我的毛孔里,久久不散。

    那日,当所有的宾客随着李公公细碎袅娜的步伐离去,屋子里微微摇晃的烛火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冷枫轻摇着我的肩膀,嘶哑地问我:“为什么?”

    我苦涩艰难地看着他,一低头的刹那,发髻上隐隐一朵兰花微晃,冰凉地掠过脸颊,却再没往日水莲花不胜凉风的一阵娇羞。

    “难不成真让蝶羽挺个大肚子进宫?不是逼得他们一尸两命吗?”我虚虚地强笑着回他一句,心底却黯然地思念起那两个在我心头狠狠用钝刀子划过却再也回不过来的男人,“二哥在地下亦不会心安。”

    “不错。这可是诛九族的事情。”李延点点头,适时得补上一句,以商人精明的姿态表示对我的认同。

    “既然李公公认准了悠悠,言外之意,似是陛下也……那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委屈了悠悠。”张宪在这喜庆的日子里依旧的白衣儒雅,折扇翩翩。

    “悠悠不委屈,就当这是悠悠最后为二哥和嫂子做的事情。”我轻轻地叹一口气,委屈了又怎么样,就能逃得掉这一刻无奈的命运吗?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宪,说一半,藏一半,好一个忠臣,不对皇帝的言语妄自非议。

    “听李公公适才的口气,进宫之事未必就是认错人那么简单。”岳飞半晌不语,一开口便石破天惊。

    “大哥。”我皱皱眉头,“我隐隐觉得不对。只想不出来。怕不是真如三哥所言。”

    “如今圣旨都已接了。只要我们还是大宋的子民,便无抗旨的一刻。进了宫,凡事都只能自己小心。”岳飞语重心长地对着我,半天才语。

    我对着众人福了一福,拉着一脸铁青的冷枫溜回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