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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照汾州。

    兀术再怎么也不放心我一个人住回碧梧轩,碧梧轩原就地处王府最冷僻的西院,平日里只作待客,并无人居住,再加上今天这一闹,院子里早已人去楼空,寂静得只剩下风过梧桐的沙沙声,让人心里发怵。兀术将我一路抱回了他所居住的紫辰阁。将我安置在他平日所用的高床软枕上。他和衣倚在床边,将我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哄我入睡。

    宗泽的病已不能再拖,我将心一横,再难开口,终要开口。

    兀术脸上依旧淡淡的,看不出心事,只看着我半晌,方道:“悠悠拿心来换,兀术愿为悠悠打一天下给你。”

    我听得动容,虽也知道兀术对我的心意,男人的心,本就如流水落花般容易逝去,何况最是无情帝王家,我从不曾想过他在我身上所用之情,如此之深。

    “只是,悠悠的心还在这里吗?”兀术将眼扫射到我的脸上,定定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一怔,让他在不经意间点着了我的死穴。我的心丝丝盈盈全在吉青身上做了绕指柔,再无半分可以分给别人。当下心头似泼了盆冷水,那份暖暖的悸动如海潮般退去。

    兀术的眼越发的深了,不再与我言语,只和衣抱着我,轻拍着我的背。我受了一日的惊吓,早已如油尽的灯芯,在一室的暗香中扑闪了两下,便和着兀术的微微的体温陷入了一片温柔的黑暗。

    待我被绿窗纱里透进来的阵阵香气催醒的时候,兀术已不在身边。四儿含笑地捧着一大把锦心绣口过来塞在我怀里,我低头一嗅,一股袅袅的香气沁入鼻尖,直冲心府而来。垂手触到花上面一张洒金粉的宣纸小笺:此心安处是侬乡。触目是一手苍劲浑厚的蝇头小楷。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如一石击起千层浪,泛起一阵春天的涟漪。

    四儿似一只唧唧喳喳的小麻雀的一样说开了。只说太子甚是勤勉,五更天业已出去办公。临走怕吵醒了我,吩咐左右走路蹑脚轻声,又特嘱咐四儿好好照顾于我,务使我开怀欢颜。

    四儿帮我梳洗已毕,换上簇新的粉红堆纱水袖曳地裙,耳朵上一对白水晶耳缀摇曳生姿。

    四儿见兀术昨夜与我同宿,以为昨夜我已雨露承恩,和兀术行了周公之礼,成了雨水之欢,抿着嘴对笑说:“太子昨夜定是对姑娘温柔得很,看太子今日一双心疼的眼,四儿自小跟在太子身边,还没见太子对谁这么心疼过内容!。就是哈兰王妃到了府中,都未与太子同住到一起呢!”

    兀术竟没有和自己的王妃住在一起,难怪哈兰那日会如此生气,看着兀术对我有心维护,会恨我至此,不惜买命。只是昨晚他并没有向我询问是何人出钱买我之命,还是他早已猜到凶手就是自己结发妻,干脆缄默再三,不再提起。

    我不希望四儿误会我和兀术之间的关系,无风不起浪,外面还不知传成了什么样,若是吉青听了,会不会伤心?想到吉青,心头又是一痛,忙对四儿解释:“我和太子,昨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四儿出去不要乱说。”

    四儿瞪大了眼睛,竟似不相信一样,不过转眼她似乎又开心起来:“就算没有,那也是早晚了啊。姑娘没看见昨夜太子着急的样子,太子对姑娘实在用心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