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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狠的心啊。”我听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赤迷竟然如此对我,当真不怕兀术回来秋后算帐,或者,他自认为兀术与他,丝毫没有任何办法,还是往昔初阳岁,谢家来贵门,那个将我捧在手中怕化了一样对我呵护备至的温雅男子,已经不再在乎,我过得是否会好。一时心头转过千念,半晌茫然失错,心头纠结,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却不觉得疼痛。

    “牡丹,万事天注定,半点不由人。你就认了吧。”刘妈妈望着我紧皱的眉,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息。

    “妈妈,我是不会接客的。”我倔强地仰起脸,突然澄澈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屈。

    “哼,以为你还是大门不出的千金大小姐!妈妈我和你好说歹说,那是看在你这张脸蛋的份上。若是惹了我,仔细剥了你的皮。”

    刘妈妈见自己浪费了半日的唾沫,依旧说不通我,勃然变色,一把将我从床头拉下,用力将我拖到鹊枝梅花纹窗口,“你自己朝下看看,那位爷让人日日夜夜地提防着你,是存了心的折磨你。笑也是一天,闹也是一天。牡丹,妈妈今日与你商量是客气,可别想着和我玩刚烈,比你烈性的姑娘我见多了,可我也有一千种方法等着治你!”

    “妈妈,我——”

    “不必说了,小桃,伺候牡丹梳洗,晚上接客。”

    “是。”

    “姑娘,喝粥吧。”

    小桃穿着一身普通的青布褂子,桃红色镶边宽脚裤,腰间紧紧地扎了条松绿汗巾,头上细细地插着一朵紫色绒花,一手端了碗粥,一手推了门进来。

    赤迷将我卖到宝丽院的时候,我还处于极端昏迷之中,小桃是这几日挑选来伺候我的小丫头,十二三岁,虽小却颇伶俐。皮肤黝黑,消瘦的小脸微露菜色,一年前嗜赌成性的父亲,为了还清二两银子的赌债,将她狠心卖进了宝丽院。

    “恩。”这几日身子略有好转,不似前几日的弱柳扶风,病恹恹地无法起身。我一手撑着臻首,一手搭在三足圆桌边上,斜斜地坐在窗口的绣墩上发呆,轻轻地应了声。

    “小姐。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先把粥喝了吧。”

    自从来到宝丽院,我是半点荤腥也沾不得,吃什么吐什么,似乎有点厌食的症状。还是小桃上心,日日单开了炉灶,煮了小米清粥喂我。

    “小桃。谢谢。”我接过小桃手递到眼前的粥,真心感谢眼前这个日夜伴我左右的女孩子。

    粥端到跟前,淡淡的米粒香味四溢开来,在眼前弥漫成好闻的香雾。而我,却只觉得手中青花瓷的小碗沉甸甸的,如有千斤之重,胸口一口闷气紧紧地赌住了,哪里还咽得下半口,只得又将粥放下:“我现在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