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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尽灯花又一宵。

    在安静而空旷的星空下陪伴我六百多个日夜的,依然是无数厚重的线装书籍和那一根不知被摩挲了多少次的红烛。

    几会魂梦与君同。书籍真的是寂寞时慰藉人心灵良好的药剂,特别是在没有电视,没有电脑的这个蛮荒年代。像是一千年才由沙砾磨砺成的晶亮珍珠,在漫长的日子中耗尽我所有的喜怒。

    是谁说蜡炬成灰泪始干,却不见倚门还把青梅嗅。倒是悠闲的日子惯了,睡眠反而浅了起来。

    一大早,却不是秋千架上啾啾的雀鸣惊起我温热的鸳梦,而是隔了几重帘幕漏进的疏朗吵嚷声,霍然将我吵醒。

    “四儿……”沙哑的低叫了几声,却不见那抹娇俏的绿影飞进。眉头不觉一皱,随手抓起案头的衣物穿上,略挽起头发,也不及梳洗,便闲步出了房门。

    院子里林花谢了春红,姹紫嫣红的春光依旧,枝头的红杏倚云而栽,裁下一片烟霞似的灿烂。房檐下翠绿羽毛的鹦哥耸动着茸茸的小脑袋,扯着尖细伶俐的嗓子冲着我清亮地叫着;“小姐早,小姐早……”

    来不及展颜一笑,脑袋不知被什么利器重重地一击,人倏然一痛,已昏昏沉沉起来,顿时失去知觉。

    醒过来的时候,仿佛置身一个似地狱般的黑漆漆,冷森森的房间里,应该是夜已经拉起了的帷幕,屋子里亦没有点起烛火,看不清房间的摆设,只扫射出模糊的一个大概,似乎是极为开阔而华丽的一个房间,隐隐的一架屏风隔断了里外,疏疏朗朗的几处架子,隐约地摆着些不知名的古物。

    我的身子软软地搭在一张触觉上质地良好的床塌上,一床盘花刺绣云锦斜斜地搭在我的身上。头如针扎似的痛,仿佛亿万个蚂蚁慢慢地向着中枢神经蠕动,不觉轻声而出。

    许久,潮水似的疼痛才慢慢退却,双手吃力支撑了起来,刚起身,身子一晃,人又绵软了起来,“咣铛”一声,倒下时身子触到了床边的小几,几个脆弱的瓷器应声而落,粉身碎骨之时带起一长声极不和谐的响声。

    “吱呀”一声,门适时地被推了进来,一个面容清俊的男子罩着一脸肃穆之色跨步进来,挥手间已点亮烛火,朝着我定定地扫了一眼,见我倒在地上,也不来理睬,径直转头对着门口说道:“人已经醒了,速去禀报主人过来。”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主人又是谁?”我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惊惶失措地抓紧第一根漂浮在面前的救命稻草,见有人来,也不管好歹,忙不迭地将问题连珠炮般抛了出去。

    来人似乎打算出门,见我惊问,也不回头,依旧回答得不吭不卑:“公主何必为难奴才,主人一会就到,届时公主疑团自会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