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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哪里?

    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吹摇新叶上,光动浅花中。一池如碧,又是一年春好处,西湖水越发绿了。杨柳岸,晓风残,那十里白堤之上,已是桃红柳绿自芳菲,春色无边了。四周没有一个人,静悄悄得让人害怕。一个眉目如画的温婉女子自柳荫后转出,轻移莲步,款款向我走来。我高兴地叫起来:妈妈,妈妈!可是喉咙里却怎么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女子一阵风似的从我身上穿过,我如空气一般透明。她只作不见,只留下香风一阵,夹杂着女儿家的体香,才使得我有点真实的感觉。我又惊又怕,怎么妈妈不认识我?怎么她竟从我身上穿过?

    我恍然如梦,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柔软的女声:“悠悠怎么在此,还不随我回家。”

    我喜极而泣,那是妈妈如空谷幽兰般的声音,甜甜糯糯的,十三岁之后,只有琴声伴我,再听不到她的声音,再回首已百年身,只有在梦中重温母爱。妈妈总算看到了我了!我连忙转身,却见那温婉女子拥着一个清丽容颜的女孩子,宠溺地伸出如阳春般的鲜嫩手指,轻轻点点女孩的鼻尖,那女孩顿时撒娇做痴,无限旖旎。我定睛一看,那孩子容颜和我竟然毫无二分。我诧异之极,若她是我,那我又是谁?

    眼见她们渐行渐远,消失在湖山之中,我慌忙扯着嗓子大叫:“妈妈。”但是我却依旧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我大急,眼泪哗哗而下,急忙向前奔去。这时,吉青的脸从断桥上晃晃悠悠而来,他焦急地摇晃我的身子:“悠悠快回来,悠悠别走。”

    我被他晃得头疼,浑身火烧似的不舒服,忙推开他的手,大叫一声:“别吵啦!”

    “醒了,醒了。”而畔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

    我的头昏沉沉的,眼睛好重,怎么也睁不开,再怎么用里,也只抖动了一下我的睫毛。我眉头微微一皱,手指头突然一阵抽搐。再次使力,我终于成功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我眼睛的,正是吉青那双灿若星辰的眼,只是不知和故,双眼凹陷,下巴消瘦得尖了,眼睛不再流光异彩,似乎憔悴许多。

    “你没事了?”我想起他中了红蛇的毒,脱口而出。

    “我没事了。傻瓜。自己的身子不爱惜来给我吸毒,等你好了,一定打屁股!”吉青的眼睛里突然涌出一丝亮晶晶的东西。我用手指一擦,放在自己嘴巴里,“咸咸的。”我撇撇嘴“一点不好吃。”

    “你……”他被我弄地哭笑不得。

    倒是满屋子的人,脸蛋就好像憋红了的西红柿,想是强忍着笑意。“扑哧”一声,我诧异地将头转到左首,一个白衣白袍的男子顿时跌入我的眼睛。我一怔,若是岳飞给我的感觉是英武,吉青给我的感觉是温润。那么,眼前的这个男子,是无限儒雅。

    岳飞见我瞪着他,忙向他呵斥:“张宪贤弟唐突了。”

    一听大名,我的眼睛不由一亮,更是傻傻盯着他看。他左手执白扇,羽扇纶巾,扇面上画的是气吞山河水墨图,翠峰叠起,边上似是仿徽宗瘦金体的题跋。白衣胜雪,在一堆子的粗犷男子中犹为突出。浑身散发着儒雅的气质,温润如玉的样子,不见狠唳,若不是前世我隔三差五在岳王庙里混,好歹也把墙上那些年表、事迹看了个囫囵吞枣,否则谁能相信眼前这身形潇洒的少年书生竟然是日后倚马统兵,横扫前军,吓得敌人闻风丧胆的张大将军。想到这,看他的眼神都光怪陆离起来。半晌,才在他似笑非笑的面容中惊觉自己的失礼。

    我尴尬地笑笑,幸亏边上的都是粗人,都不以为意。

    到是张宪折扇一挥,呵呵地笑起来:“悠悠昏迷了这十几天,若是再不起来,吉二哥非把我师傅的胡须一根根拔下来不可。”

    “悠悠,你若舍我而去,便是追到地府,亦要将你带回。”吉青握着我的手,深情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