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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奇胜笑呵呵的上了车,摆手说着没事,就根本不再理会别人投来的气愤的眼神,自顾走到了我旁边的空位置一屁股呼哧的坐了下来。

    于是被周围视线包围的我,只能一手扶着额头低头装不认识。

    客车继续往前开去,常奇胜扭头看我说道:“差点睡过头没赶上,何清明你不厚道,你都不打电话叫我一声呢,对了,还没留电话,以后方便联系。”说着掏出手机来。

    我看看他,“我没手机,再说车票不是给你了么,你自己不记好时间。”

    我说的是事实,以前是走哪都跟养父待在一起,平时也没有朋友可以联系,所以手机原本就是不需要的东西。

    而常奇胜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看我,“什么年代了你竟然没有手机?你是原始人吗?”

    正说话售票员走了过来,客气的询问常奇胜看下车票,常奇胜嘴里嘀咕着“车票车票”,手忙脚乱的满衣兜翻着,翻了大半天也没找到,在售票员面露不耐烦的时候,他一拍脑门想了起来。

    “车票在外套兜里,外套在赌场……”他转头冲我嘿嘿一笑,“何清明,赶紧的,补张票。”

    我无语的看着他,无奈的拿出钱包来,补完票售票员离开后,我直言道:“原来你昨晚是跑去赌了,玩到早上错过了发车时间?”

    常奇胜刚要说话,我打断他,“所以五十万都输进去了?”

    常奇胜又掏出兜里一把零钱,五块的一块的,还有几个钢镚,“这不还有点么。”

    就这还嘲讽我没有手机的原始人呢?

    我扭头看向车窗外没再说话,深刻意识到被一个麻烦货缠上了。

    因为接下来是八个多小时的漫长旅程成,在车子的摇晃和无聊中常奇胜已经是呼噜声震响,我也是一直看着窗外倒退着的景色,回想着记忆中的小山村。

    记忆中的村子在三面是山,一面对江的山窝里头,上下能有二百来户,交通闭塞,大多靠着上山采山货,下江捕鱼为生。

    对于村子的印象我已经是很模糊,毕竟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小时候并不理解村里人为什么对我都是嫌弃又十分厌恶的神情,大人会告诉自己家的孩子离我远远的,所以整个童年没有什么玩伴。

    曾经我以为是因为养父是拾骨人的关系,村里人忌讳才会这样,可二叔对我也是常吼着叫我滚开,骂我晦气,我才渐渐明白,大家讨厌的不是拾骨人,只是讨厌的是我而已。

    所以大多数时间我都是跟在养父身边到处走,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墓地,看着养父捡死人骨头。

    直到十来岁,我开始正式跟着养父拾骨,也渐渐喜欢上了做这一行,因为拾骨不仅要会拾,还要会摆,我这一双手便不再是晦气的鬼手掌,而像是握着桨的掌舵人,摆渡一个个亡魂。

    亡魂,养父说他们是尸骨的影子,拾骨人对于尸骨的尊重与善意,有时会得到他们的回应,所以不要畏惧,他们往往比骨头坚硬,但是比岁月柔软。

    客车似乎是开进了隧洞,光线立刻暗了下来,我耳边也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一样,渐渐的似乎听见有人说着什么。筆趣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