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江南

    本该是再富庶不过的地方,如今雨水积深,几乎成为了一片汪洋,再也不是百姓口中津津乐道的鱼米之乡,如今更像是地狱。

    房屋倒塌,水深没腰。

    水稻存活的几率几乎为零。

    不过只扫一眼,便可以看的出来,今年的江南必定是颗粒无收,不,或许在这之后的几年,江南的收成,都要锐减一半。

    整个大荣的粮产,至少有七成,都是从江南上供来的。

    拓跋致的马车,早在半路,便因为灾民众多,被抢了去。

    大量江南的灾民纷纷逃了出来,去荣京,是他们心心念念唯一的出路。

    “这南方的水患如此严重,朝堂上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可见,这个大荣的官僚,究竟腐烂到了什么地步!”

    拓跋致与顾老黑一路行来,风尘仆仆,本就略微黝黑的面上,更添三分沧桑。

    二人早在中途,便将身上的好衣服收了起来,换成了与灾民一样的破烂衣服,银子都换成了易携带的干粮,一路低调,这才能够渐渐的接近灾区。

    灾民暴动,没有食物,没有御寒的衣物。

    这一切,都让他们再也不是原本温驯的猫咪,一个个都化成了最为凶恶的孤狼。

    拓跋致这一路,听多了百姓的怨声载道。

    更让他心内担心的,是这百姓对朝廷的怨念,竟然积压的如此之深。

    “这次水患,恐怕带来的灾祸,比我们想象的更要严重!”

    拓跋致盘腿坐在地上,不顾脏污,啃着手里一个脏乎乎的馒头,眉头紧颦,望着不断推搡着,一脸绝望的灾民们,声音凝重。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这次发生灾祸的地方是江南,有那机警的,早揣了银子在身上,再不济,也有早早准备了干粮的,若是这次的灾祸发生在北方,不用细想,恐怕它们早就起义了。”

    顾老黑的样子比拓跋致要凄惨的多,脸上还有惨兮兮的几个手指的抓痕。

    “恐怕,南方的起义也不远了。”

    拓跋致心内暗叹,他本是来救赈灾区的,没想到这次的灾情完全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想到沿途看到的,那些壮男护着自己妻子儿女时凶狠的眼神,拓跋致便一阵心悸。

    “也不知元敏在宫内如何了?可有听到这次灾情的情况。”

    拓跋致喃喃低语,遥遥望着皇宫的方向,声音微弱。

    “你说什么?”

    顾老黑疑惑的凑了过来,拓跋致闪了开去,摇了摇头,心内繁琐。

    “没说什么,在想有什么办法。”

    顾老黑也跟着轻叹一声,望着远处的汪洋,心内也是一阵愁闷。

    他是想建功立业,却从未盼望着在这种情况下建功,更何况,这次灾情,若是没有国库的支持,仅凭他与拓跋致两人,如何做的到解救,简直是大言不惭。

    以卵击石。

    自取灭亡。

    二人的心中同时闪过一丝绝望,拓跋致烦躁的捶地,一时之间,却毫无办法。

    “大荣如今听说是太后执政!这个宦妇,根本就不顾咱们灾民死活!要不怎么会到今日还不发放赈灾粮!咱们反了它吧!这个狗屁大荣!凭什么还骑在咱们的头上作威作福!不说别的!就江南布政使那个狗官!都如此欺压我们!”

    “对啊,凭什么!他们整日在皇宫里作威作福!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凭什么骑在我们头上!反了他!“

    “反了它!”

    “反了它!”

    拓跋致与顾老黑本就混在这批难民之中,如今这群百姓陡然有人振臂高呼,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竟然百姓皆是纷纷响应,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拓跋致这么多年,一直待在深宫之中,即便是饱读诗书,聪慧异常,但是真正的处理起政事,却是头一遭,虽说这一路上,他已经适应了不少,但是看到这种情况,依旧有些头脑发懵。

    “喂!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说话!我看你们皆是壮年,怎么一点血性都没有!“

    说话的正是方才领头起义的男子,拓跋致凝神上下打量了许久。

    “谁说的!我们不过是需要考虑片刻!你......"

    顾老黑话未说完,便被拓跋致拉住了手腕。

    “静观其变。”

    拓跋致声音放的很低,望着顾老黑摇了摇头,后者迟疑了一下,依旧气愤的坐回了原地。

    “这位兄台看着不像咱们难民啊?!”

    方才为首的男子眯着眼打量了拓跋致许久,脸上扯出了一个阴险的笑意。

    他早就注意拓跋致许久了,即便是一副难民打扮,席地而坐,却也无法掩饰他自己身上的通身的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