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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下旬,一支创意广告《家园&守业》忽然横空出世,席卷全网。
没想到孔佑的市场公关、江清晨一而再的解释,老严早一通晚一通的泼妇骂街,这些统统没有办法扭转的局势,在这支广告发布后发生了奇迹般的转变。
《家园&守业》不仅让不曾了解钟表修复行业的千千万万的观众看到了守意,更为他们带来了“家园万年历表”真正的价值所在,原来在这喧嚣的人世,还有这么一家老店,有这么一群可爱的师傅们,他们每天坚持手工作业,与光阴作伴,砥砺匠心,雕琢手艺,互相取暖,守望相助。
他们美好得像一幅泛黄的画卷,没有任何语言可以诋毁。
只是静静看着,看灯光下他们拿钳取镊、或坐或站的样子,就有一种不知名的幸福从内心深处涌现出来。到处皆诗境,随时有物华,甚至有不少年轻孩子找上门来,想跟他们一起学艺。
这是徐皎的暑假作业。
她完成了章承杨未竟的电影梦。
为了庆祝大家扫去阴霾,徐皎拿着热乎乎的广告费,请他们一起去听演唱会。
他们在人海中大声地唱:你曾热爱的那个人,这一生也不会再见面,你等在这文化的废墟上,已没人觉得你狂野,那些让人敬仰的神殿,只在无知的人心中灵验。我住在属于我的猪圈,这一夜无眠。
我不要在失败孤独中死去,我不要一直活在地下里……
人山人海,望不穿这沸腾人间。主唱对着话筒呐喊:“今天很热,你们热不热?”
“热!”
“我也热,我心里好热,无比地狂热!我热爱这个世界,也热爱你们!接下来,受一个听众的请求,我拜托大家配合我一起,听我的指令行事。来,灯光师请做好准备。”
好像经过排练似的,全场响起整齐划一的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
“咔嚓”灯灭了,馆内霎时陷入黑暗。
瞬息间,亮起一片蔚蓝灯海。
主唱略显沉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这位听众是个女孩,她托我问台下的一位听众: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在第一次听《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的时候,一个女孩给一个男人讲了地铁四号线故事,当时男人附在女孩耳畔说:“这样吧,如果你可以给我变出一颗星星的话,我就答应你做个好人。”
女孩耸着肩笑道:“一言为定。”
“现在是你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了。虽然没有办法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你,但这已经是我能够想到的唯一可以变出来送你的星星,它不会陨落,这辈子、下辈子永远永远也不会陨落。我希望你在未来的日子里,可以像这一幕星永远耀眼,比太阳明亮,比月亮永恒。”
最重要的是,做自己,永远开心。
记得每天都要笑哦。
我会带着你曾经给我的温暖,幸福地生活下去。
现场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好好哭”,紧接着响起一片哭声。章意这才发现,原本在他身边的女孩已经不见了。
她不动声色地送了他一片星空,又紧接着消失在人海。
章意忽而觉得心口某处残缺了一块。他猛的站了起来,不顾身边人暴躁的怒吼,疯也似的朝外跑去。
“徐皎——”
远远地,有回音传来。徐皎回头,熙熙攘攘间,浮现一团白光。
他的白马王子冲了出来。
他来到她面前不由分说抱住自己,向自己疯狂地表白。如果是这样,尽管他已经有了公主,可能她还是会忍不住心动?会动摇?会留下来吧?
可惜,没有如果。
徐皎拭去眼角的泪痕,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大步朝前走去。
后来章意才知道,那一晚她去了香港。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她签了新的经纪公司,名匠你听说过吧?说起来就是缘分了,以前校招的时候她借给人家一双鞋子,后来人家发展了娱乐经纪的业务,特别看好她的潜力,就把她签了。去香港当然是参加活动,难不成是去玩吗?不过我听她的意思,确实有可能会长留香港发展了。”安晓眼珠子转了转,“谁让有些人当初没有珍惜她,现在追悔莫及了吧?”
章承杨在旁边扯她胳膊:“你少说两句。”
她噘着嘴,哼出牛鼻音来。
章意问:“她去香港几天?”
“我也不知道,说不定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吧?”
章承杨一看他哥脸都白了,凑过去小声道:“哥,你还好吗?”
“我没事。”
“你没事的话我再跟你说个事呗。”
章意看向他。
章承杨咽了下口水:“那什么,你明天要去试礼服,人设计师都按照尺寸和要求改好了,时间也是一早约好的,就明天,上午十点。”章文桐出国之前也格外交代了这件事,章承杨任重而道远,“爷爷的意思是不逼你,不过要处理好,别再多伤一个女孩的心。”
“我明白。”
说是明白,行动上却没有一丝明白的迹象,一整天都在神游天外。眼看他把客人买来送给客户的两款表装错包装盒,老严忙上前打住他的手。
“还好我眼尖瞧见了,要是这么着寄了出去,你看客户会不会扛把刀过来宰了你?弄混淆事小,后果有多严重你想过吗?一个是需要卖力讨好的甲方爸爸,你就给人家整块劳力士?人家以为你瞧不起他。随便维护关系的你却弄块江诗丹顿,人家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背着他中饱私囊了。”老严把他拱开,“心思不在就别跟这碍事了,去后头浇浇花,跟财旺玩一会儿。”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落个跟章承杨一样狗嫌猫厌的下场,章意颇有点不是滋味,悻悻躲去了后院。木鱼仔偷摸过来,跟老严说悄悄话。
“师父怎么了?”
“小孩子家家不懂,一边去。”
“我怎么不懂?”木鱼仔挤鼻子弄眼睛,“快给我说说。”
老严嘿嘿一笑:“得相思病了呗。”
“思谁?”
“你咋突然跟他一样不开窍了?”
“这是我的问题吗?您没瞅见啊,不止徐皎,江总监也好多天没来了。师父这心思哪是我能揣摩的?”
章承杨从后头走过来,强行分开两人:“我哥到底是什么心思,也许明天就能见分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