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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内院门口,表弟邵修永正由着两位姐姐陪伴着进来。这个八岁的小男孩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怎么是那个庶出的二姐姐?不是宁大姐姐才是咱们的亲表姐么?”

    而十一岁大的邵含玉,也一边走一边望着大姊,说:“昨天马家的两个姐妹还在说咱们这个二表妹,一直住在乡下,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土包子。”

    大姊邵元玉毕竟是个十四岁的大姑娘了,又是长姐,听了弟妹这么说,忍不住虎起了脸,道:“爹娘怎么教你们俩的,与人相交,应以诚相待,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随意以身份地位推断一个人的品行,切忌背后议论,难道都忘了么?”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却没曾想,这邵家的院儿内有些回声,三个说话的声音,在内院堂屋里的姚氏和宁绾朱,都是一个字不拉地听在耳中。姚氏听着,忍不住脸儿涨得通红,站到堂屋阶前,喝道:“含玉、修永,都混说什么呢!元玉也是,教训弟妹也要记着分场合。”

    宁绾朱却一切如常,站在姚氏身后,朝着邵家姐弟三人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这是她最真诚的笑容,眼前的人,相比南阳大宅里那些虚与委蛇的面孔,这些才是她真正的血亲啊!

    邵家姐弟,见到宁绾朱,都微微停住了脚步,显是被宁绾朱那大方而自信的笑容打动了。

    待见到宁绾朱拿出送给众人的礼物,再晓得这些,都是宁绾朱自己亲手制的,姐弟三人都是瞪圆了眼睛,邵修永已经情不自禁,跑到宁绾朱跟前,出声道歉:“二姐姐,刚才修永冒犯了你,请你千万不要见怪。”他邵家的家教就是这样,晓得错了,就立马承认,并且道歉。

    宁绾朱微笑着伸手,在邵修永的头上摸了两下。

    邵修永还只是个虎头虎脑的八岁小少年,没有束发,头顶心梳了个鬏,发脚都还散在肩上。

    邵元玉和邵含玉两姐妹都是嘻嘻地笑,大姐邵元玉笑道:“修永,你看,不是只有你两个姊姊欺侮你吧,你宁家二姐姐也这样。”

    邵修永立时羞红了脸。而宁绾朱则轻轻地抿着嘴,心想,前世的时候,大家只要见到邵家这个幼子,便会伸手去摸摸他圆滚滚的脑瓜,刚刚自己只是将前世的习惯带到今世来了而已。

    宁绾朱给邵氏的两位表姐一人送了一只梳篦,梳篦上有她自己烙制的水蔓缠枝纹;送给表弟的,则是一把只有寻常扇子一半大小的折扇,扇骨上被她烙上了鹏程万里的纹样。邵修永爱不释手,很快将刚刚那“摸头之耻”给忘却了。

    而宁绾朱微红着小脸,将一柄团扇递到了姚氏手中。姚氏又惊又喜:“舅母也有礼物收?”

    她细看手中的团扇,只见扇面是一幅完整的上等白绢,白绢上像是用水墨画画的一幅“乳燕归巢”,两大一小,三只雨燕,在扇面上活灵活现。然而最出奇的,则是这画画儿用的材质。姚氏看了半日,又闭上眼,只觉得一股孺慕之意,像是涓涓细流一般,流进了自己心底。她从未想到竟能从画中体会出这作画之人的心思,心头一热,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孩子,一定是丈夫的血亲,否则绝无可能有这等情愫。

    宁绾朱见惯了人们看过她画作之后的反应,只笑嘻嘻地不以为意。

    半晌,姚氏才犹犹豫豫地问宁绾朱:“宁二姑娘,这用什么画成的?”

    宁绾朱笑着答道:“回舅母的话,是用烙笔画的。”

    姚氏就吃了一惊:“烙笔?烙笔落在绢上,岂不是一烧就是一个洞?”

    宁绾朱笑着道:“只要这绢够好,烙笔的温度不是甚高,便能画出来。我试了好多遍才画成这么一幅,画好了再去找匠人盘的团扇。”

    姚氏闻言更是惊异,再低头去看,果然见那团扇上头的画,是被烫过之后呈现出深浅不一的棕色焦灼痕迹,就如同国画里用笔,有勾、勒、点、染、描、擦,等不同的笔法。但是这又与用墨画在绢上的效果不同,绝对不洇不染。姚氏轻轻地以扇扇风,一股清风,徐徐而来,手中这柄扇子,竟然大小重量,乃至手柄的长短,无一不称手。

    姚氏惊喜地看向宁绾朱,道:“好姑娘,难得你竟然学了这么厉害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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