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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怪他。”

    “那怪谁,朝廷都说县丞是诬告了,合着他们韩家偏不相信。”

    “自古以来三人成虎,流言蜚语也可要人性命。”

    “谁看不出来呐,那些人三番五次针对我们大人,蓄意陷害,偏他韩家还要听风就是雨。”

    “就是咱们普通人过日子,流言蜚语也不少,在乎与否,且看个人吧。”我们一直站在风口浪尖上,不是谁都愿意沾染上身的,所以也不怪韩家。

    “韩公子就这么妥协了,可见先前对小姐的真心,又是马车,又是蜀纸的,都是假的了。”

    “真心也许有,却不是最重要的。”

    “两个人过日子,还有什么比真心更重要?”

    “真心固然好,却比不上用心更难得。”

    韩烨最终还是不敢违逆韩夫人心意而妥协了,如果他真的对我用心,便一定会在韩夫人那里争取到底。可是他没有,选择随波追流,所以他的用心也就可见一般了。

    六月底父亲正式被宣宗升任江南巡察使,调查半年前仲之良贪污受贿一案。

    入夜,父亲道:“蓉儿的脾性终究不适合长安,她性子随意洒脱,喜欢江南的无拘无束。这次去江南任上,我准备带着她,在江南为她寻一门亲事。”

    母亲本属意扬州韦姨妈家的柏琛表哥,奈何姨妈有心结未解,因为我幼年顶撞她的事,多少有些不情愿。姨夫胆小怕事,况且他们已同柳家结亲,不敢得罪柳家,于是给琛表哥另择了姻缘。

    “强扭的瓜不甜,咱们何必攀这门亲。以蓉儿的性情找个清白人家也不是难事,到了江南再寻就是。”他当然不希望自己闺女以后忍气吞声,受人冷眼。

    得知再过些时日,父亲便准备带我回江南,我兴奋的有些睡不着。只有天知道终于如了我的意,比星星月亮还要珍贵千倍万倍。

    连着几日东西整理的差不多了,我便数着去江南的日子,心里也跟着亮腾了起来。

    “小姐心情这么好!”

    “当然了,老爷要带小姐回江南了,看把小姐高兴地,这几天胃口都好了。”

    “看我们小姐,这回是真开心了。”

    “就是我也好想念江南呐!”

    “走了这么多地方,原来只有故乡最好。”

    “当然了,只怕小姐的心早就飞回去了。”

    “嗯哼!”我故意咳了两声,小姐的姿态还是要拿出来的。“乱说什么!”

    他俩掩嘴一笑,干活去了。

    我坐在伏案前,心里美滋滋的,还有三天!

    六月中旬的一个早上,忽然一群士兵驻扎在门口,全部是长安禁军。我看着窗外整洁明亮的盔甲和嗜血的寒刀一颗心沉到谷底。

    这些年担惊受怕惯了,稍有风吹草动便如惊弓之鸟一般,我紧紧抓住桌角,就连指甲断了半个也不知道。

    首领是宫里的太监,穿着黑色宫服,手持浮沉,笑意盈盈,竟然是楚王派来的提亲使者。

    父亲母亲一时毫无头绪,就连我也瞠目结舌。

    提亲?楚王?

    堂堂的南秦国贵胄,太后的心间肉,一出生便拥有太多太多。荣华富贵,身份地位,权利荣耀,他这样的人想要什么人没有,为何单看上我了?又是什么时候看上我了?那断了半截的指甲有些微痛,低头看时,已经有鲜血渗出来。

    人都道楚王风雅英朗,想起上次衡阳郡一见,倒是名副其实。看上去二十岁出头,我以为像他这样的身份大概早就成亲了。就是普通百姓,男子十五六岁成亲者,比比皆是,这位楚王不知是为何至今未娶?

    楚王上门提亲,阵仗之大。加上我的亲事一直没有着落,父亲没有拒绝的余地,便点头应允了。

    长安一下炸开了,有人说陈府要转运了,父亲刚升任江南巡查使,我又要做王妃了,乃是双喜临门,他们说我福气真好。

    我坐在房间里,对着一盘黑白棋随意拨弄。

    延朗不知道何时来到我身边,一双圆溜溜的眼珠注视着我。“四姐姐不高兴?”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我该高兴,这天下掉馅饼的事情刚好砸我头上了,换作是别人大概早就举家烧香还愿去了。

    我扬起手心,看着棋子掉落在棋盘上,哗啦啦的声音,有些刺耳。

    我不高兴是因为我不喜欢长安,父亲说我爱自由惯了,长安只会使我拘束,他总是这么了解我,所以才等着回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