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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菁住下来后没多久,我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她脸色总是不太好,经常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人也一天天消瘦。于是,在我坚持要找郎中来看看的情况下,阿菁才说了实话。原来她早就发现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才会离开青楼,跑来沧州想见我最后一面。”

    佟莜双手捂着脸,不断有泪珠自指缝间流淌而下。

    “她的身子越来越差,不过半年的时间就已油尽灯枯。临走前,她说她好恨!若不是她有一副好嗓子,也许嫁入萧家的就是她。她还说她恨父亲,恨天命,可她最恨最恨的人…就是我!”

    萧勐一脸愁容地扶着妻子的肩膀,低声安慰:“阿莜你别难过,这件事情与你无关,都是各自的命罢了。”

    佟莜没有再说什么,显然还陷在悲痛中缓不过来。

    故事说完,两个皓辰派的小辈面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一个个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尹慕尘看了二人一眼,心道还是年纪小啊,这么点事情就伤心成这样。他见过世间太多苦事灾事,桩桩件件都要感慨悲痛一番的话,他早就抹脖子里。

    正所谓天道不忍,万物皆是刍狗,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了。

    尹慕尘眉头一蹙,打断了佟莜的哀思:“夫人的魇症是在令妹过世后不久才出现的吧?”

    佟氏用手帕抹了泪,点头道:“我妹妹走后,我就经常会做梦梦见她。梦里她只是默默流泪,却始终不肯对我说一句话。当时我也没多想,只当是自己太过思虑所以才会夜有所梦。直到有一天,梦里出现了一个娃娃。”

    “母亲过世后,妹妹经常夜里会哭闹。于是我就用旧衣服做了一个布娃娃给她。她很喜欢那个布娃娃,有很长一段时间每天夜里都要抱着那个娃娃睡觉。而我梦里出现的娃娃与我妹妹小时候的那只极为相似。只是…只是少了一双眼睛。”

    “梦里阿菁第一次开口跟我说话。她把布娃娃递给我,说娃娃的眼睛掉了,想让我给她缝补上。于是我就用朱砂给它画了两个眼睛。”

    萧勐担忧道:“阿莜,这些你怎么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

    佟莜解释:“我当时怕你担心,想着不过只是梦罢了。而且自从我给那娃娃画了眼睛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梦见过阿菁,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又何必再提起呢。”

    闻言,一直沉默不语的白望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糟了!夫人只怕已中了那邪灵的圈套。”

    佟莜大惊:“怎么会?不过只是一个梦而已。”

    秦朗解释道:“人形的东西一旦有了脸就极容易招惹阴邪。只怕是你妹妹的一抹怨灵为了留存下来,便故意在梦中诱骗夫人,为她造了一具可附着的身体。”

    白望也道:“令妹觉得是自己的一副好嗓子使得她沦落烟花之地,从此与夫人的命运大相径庭。她痛恨自己的嗓子,这份怨恨也一并留存了下来,所以她才会将怨气加诸于那些能歌善舞的歌姬身上。不仅杀了他们,还割了她们的舌头作为惩罚。”

    “你是说是我妹妹的鬼魂杀了那些女子?”即便到了现在,佟莜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会化为厉鬼来害人。

    白望虽有不忍,但还是点头道:“如今看来的确是这样。”

    萧勐一脸惊慌:“那…那我们该怎么办?那鬼魂会不会发起疯来也要杀我们?”

    白望看向佟莜:“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娃娃。”

    佟莜一脸无措:“我只是在梦里见过那娃娃,我也不知道它会在何处。”

    秦朗苦恼问道:“怎么办?沧州城那么大,我们上哪儿找…”

    尹慕尘抬手阻止了秦朗道话,眸光一凝:“不用去外头!它就在这里,就在萧府!”

    白望一怔:“可刚才知灵符只找到了匣子,并未感知到其他邪物。要不我再放一张试试?”

    尹慕尘摇头:“没用的,邪灵一旦寄托在画有人脸的东西身上便等于有了肉身,知灵符只怕很难找到它。”

    秦朗有些着急:“那怎么办?”

    尹慕尘沉默了片刻,而后又转头看向佟莜:“除了娃娃之外,萧夫人可还记得令妹儿时有没有其他的喜好或习惯?或是什么事情对你二人来说比较特别的?”

    佟莜踌躇半晌,最后才不太确定地说道:“时隔太久,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不过…要说我妹妹喜欢什么,除了不娃娃之外,小时候她还很喜欢和我玩捉迷藏。每一次都是她躲起来,让我来找她。”

    尹慕尘:“她一般喜欢躲在哪些地方?”

    佟莜踌躇地看了眼尹慕尘身后一眼,颤抖着手指指向墙角处。

    “床底。每一次她都躲在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