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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文的奏折并无什么激烈的措辞,字里行间的情绪也如他往日一般平淡,只是在皇上眼中,这份委屈可就顶了天。

    他面色阴沉地放下奏折,却罕见地并没有立即表态,只是对姜文点头道:“姜爱卿的事,朕知晓了。”

    毕竟多年的君臣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见圣上没有说给个交代,姜文也不急,只躬身行了一礼:“多谢陛下体恤。”

    二人在朝堂上打谜语,朝臣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韦康平心中不安,识趣地没有言语。

    可皇上并没有想放过他:“韦爱卿有何事要奏?且徐徐说与朕听。”

    他心头突了一下,正犹豫着上前,身旁的籍闫猛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微臣……微臣无甚大事要奏。”

    皇帝闻言笑了:“这可是奇了,方才朕同姜爱卿说话时,韦爱卿还是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如何现在又没了动静?”

    韦康平向来迂腐,学究气甚重,不似姜文和籍闫那般圆滑,于揣度圣意上更是不似在朝为官十余载的。

    他闻言只得厚着头皮道:“启禀陛下……昨日姜大人的二公子,动手打了我韦家子孙十余个。都是亲戚,被打的孩子父母来找微臣哭诉,微臣实在无法,只得来寻陛下做主。”

    皇帝神色莫辨,只问道:“你儿子韦正铭,也被打了?”

    韦康平的亲妹妹入宫为妃,算起来,韦正铭也是陛下的侄子了,如今无缘无故被姜家的少爷给打了,陛下岂能坐视不理?

    如此想来,韦康平心中也多了许多底气:“正是。还望陛下为小儿做主。”

    皇帝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转脸又问籍闫:“籍爱卿如何看?”

    籍闫惯来是个人精,听了这事,躲还来不及,哪里敢往自己身上揽?

    他忙道:“只听了韦大人的言语,未免有失偏颇,微臣无法决断,还望圣上听一听姜大人有何话说,以便圣裁。”

    皇上虽不爱这些琐事,可偶尔看朝臣们斗斗嘴、互相使使绊子,也颇有一番乐趣。

    只是今日这事,他有些动了真气。

    听了籍闫的推诿之语,皇帝冷笑道:“籍大人哪里的话!你跟韦大人向来亲密,替他出的主意也不少,今日怎的连句向着他的话都不肯说了?”

    姜文是直臣,从来都不会玩些阴谋诡计,是以皇帝对他的话一向放心。如今他大大方方地呈上奏折,满纸真情实意,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地告知圣上,也算是阳谋了。

    皇帝的心一开始便偏向了姜文,如今看到韦康平和籍闫二人,自然说话也带了气。

    籍闫忙辩解道:“微臣不敢!韦大人是微臣妻舅,故而平日里来往亲密些,可若说替韦大人出主意,微臣是万万不敢的。”

    皇帝冷笑了一声,伸手将桌上滚烫的茶盏掷到了高高的玉石台阶下,茶水四溅,淋了一地。

    群臣见陛下动怒,纷纷下跪,籍闫和韦康平更是口中高呼:“陛下息怒!”

    姜文的奏折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姜樾十多日前赴韦府荷花宴,席间被下迷药,送入了韦府大少爷韦正铭房中,幸为镇南王路过所救。

    为着女儿名声,姜文恳请万岁爷不要声张此事。又陈情道,二儿姜谦不忿妹妹所受委屈,前去花街柳巷找到正在寻欢作乐的韦正铭,将其教训了一顿,又上上下下收拾了韦家不少纨绔子弟,还请陛下明察。

    皇帝原就看上了姜樾,本是想着纳入后宫为妃的,姜文不肯,也便罢了。可到底是自己看上的,心里多少有些帝王的占有欲作祟,如今见姜樾险些受辱,不禁暗气韦正铭胆大包天。

    他冷声道:“韦家祖上也是出了两次状元的,怎的儿孙的教养上,却如此不用心?韦爱卿,你可知姜谦是从何处,把你那些不成器的子侄揪出来教训一顿的?”

    韦康平醉心诗书,鲜少过问家里的事情,加之朝政忙,他哪有时间关注子孙的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