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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夏之后,姜樾也到了快要及笄的时候,况她前些日子受的伤已大好,交际一下子多了起来。

    这一日,宫中敬妃娘娘的母家韦家设宴,邀请京里众小姐前去赏花。

    韦家祖上原是宫中御用的花匠,因侍弄得一手好花草,深得当时皇帝的喜爱,恩准其后代在宫中侍奉皇子皇女读书。说起来韦家的儿孙也着实争气,因着皇帝这一点儿恩赐,接连中了两个状元,从此便发了迹。不过韦家到底是从花匠做起,单花草一事上,京城里便没有一家能比得过他们家的。

    在大楚,花草一道乃是雅事,因此设宴赏花也成了一种风气。

    因着是赏荷宴,为免同荷花荷叶的颜色相撞,姜樾便避开了粉、碧一类颜色,穿上了俏丽鲜嫩的鹅黄齐胸襦裙。她正让丫鬟给自己细细打扮着,外面便有人来报:“柳家小姐来了。”

    说着,柳如嘉便款款走了进来。

    姜樾忙起身去迎:“柳姐姐,你怎么来了?”

    柳如嘉不常到姜府来,也甚少赴宴,只是今日这帖子是宫里敬妃娘娘亲自给诸家小姐下的,推脱不得,便来寻姜樾一同前去韦家。

    她笑着道:“敬妃娘娘的帖子也下到了柳府,我便来寻你,一道过去。”

    姜樾嘴巴一撅,不满道:“我才不愿意去呢……敬妃是籍巧雁的亲姨母,这次韦家的宴会,她也定是会到场的。”

    柳如嘉劝她:“届时你不理她也便罢了,这次诸位夫人也在,莫要再同她闹得难看。”

    姜樾又重新坐回了铜镜前,芷萱挽起了袖子,轻轻在她眉心用朱笔点了一点朱砂痣。

    柳如嘉心中一动,却未说什么。

    姜樾笑嘻嘻地没个正形,没把柳如嘉的话放在心上:“若是她来找我的麻烦呢?总不能任由着她欺负吧!”

    柳如嘉只得道:“你只顾赏你的荷花,怎么能碰上她?”

    姜樾撇嘴:“谁稀罕去韦家,看他们的荷花!”

    她收拾停当,转过来问:“柳姐姐,我今日的妆,看着可还好?”

    见柳如嘉点头认可,姜樾才接着说:“前几日我同二哥去了封家哥哥的府上,宅子不大,荷花却养得极好。可见花也是要看主人的,韦家一群俗人,哪里配养得脱俗的花?”

    柳如嘉闻言,表情有些异样,却只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姜樾不解道:“柳姐姐,你怎么啦?”

    柳如嘉笑了笑,右手不自觉地背在身后,轻轻搓着衣角。半晌才问:“你说的,可是封连?”

    姜樾点了点头:“正是。”

    柳如嘉又问道:“他现在……他现在还好吗?”

    姜樾见她如此,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柳姐姐一向稳重大方,鲜少有如此扭捏不自在的样子。况且封连说起来也算外男,她又怎会贸贸然开口去问?

    姜樾不知如何回答,迟疑地开口:“封哥哥如今一个人住,宅子不大,却也舒适精致得紧。”

    柳如嘉抬起了头,姜樾这才注意到,她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红了眼圈。

    “柳姐姐,你怎么了?我,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你伤心了么?”

    柳如嘉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有些颠倒,不知所措:“没有,不是你……我只想问问,看他身子如何,家父也甚是挂念封公子……”

    姜樾虽比姜谦小了三岁,于人情世故上可比她二哥体贴的多。见柳如嘉不想多说,便识趣地不问。

    “封哥哥只是说话久了,精神会稍微差些,看上去身子也还好。他还约了二哥和我过几日去园子里摘莲蓬,柳姐姐要不要一起去?”

    柳如嘉掩饰地转过头去,口中却道:“我……我过几日恐怕没有时间,还是不去了罢。”

    姜樾只作并未察觉出柳如嘉的异样,笑着挽起她的胳膊:“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这便出发吧!若是误了时辰,可让籍巧雁寻到错处了。”

    柳如嘉自觉失态,可听到姜樾谈起封连的那一刻,心神激荡并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感念姜樾的体贴,她悄悄抹去眼角的湿意,也笑着说:“嗯,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