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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床修养这一个月来,姜樾从未感觉到如此烦闷。因着伤了右臂,她竟连打发时间的刺绣都做不了,只能日日捧着个话本,没过几天也都看腻了。

    春光正好,窗外绯园里百花齐放,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花香。阳光透亮,晴好的天气里又时时有风,最适合去马场放风筝了。

    姜樾羡慕地听着院子里丫头们嬉笑追闹的声音,满脸幽怨:“鸣纱……我要烦透了……”

    鸣纱大约四五日来看姜樾一回,每每过来,总会陪她聊上一整个下午。

    今日她刚从宫里出来,拐去城西给姜樾买了一盒爽口开胃的山楂球,见状笑道:“太医说你还有半月便能下床走动了,届时让姜大哥在园子的合欢树底下给你做一个秋千,又能赏花、又能晒太阳,这样清闲的日子我还羡慕不来呢!”

    姜樾靠在床头,单手捏了一颗匣子里圆滚滚,裹着一层雪色糖衣的山楂球,轻轻咬了一口。

    雪糖的沙软清甜再配上山楂软糯带酸的口感,让她原本愁云密布的心情稍稍放晴了一角:“待我能下床那一日,春花早就谢了干净,也就只能晒晒太阳罢。”

    鸣纱知道,姜樾吃东西素来讲究得很,口味又古怪多变,寻常闺秀爱吃的枣泥糕、六合酥,她样样都不爱,偏偏喜欢街上小摊上的馄饨、豆腐一类。就连吃个包子,都能品出哪家的面皮今日做得不够松软,肉馅少搁了香料。

    也就城西余记的雪球山楂,她一个人能吃一盒都不腻的。

    因着手臂受伤,姜樾只穿了家常宽松的粉色单衣,胳膊在伸开时,露出左小臂上一大片光滑细腻的雪肌。她用两根手指秀气地捏着山楂球,窸窸窣窣地要分好几口才能吃完一颗。

    美人粉黛不施,连头上也只插了一根莹润的玉簪,斜倚在浅色锦被上的模样意外地勾人。

    鸣纱定定瞧了好一会儿,半晌“噗嗤”笑了。

    姜樾莫名:“你笑什么?”

    “我在想,若是当日跟着柳太傅用心学了作画可多好,”鸣纱坐在一边的绣凳上,嘴角含着笑,“画名我都想好了,就叫《美人春卧小食图》。画完便裱起来挂在城西余记的招牌边上,想来那家店必能名噪一时。”

    姜樾也笑了:“那你可要把我画得更美些。”

    她一边从匣子里拣出最圆润、最大颗的山楂,一边感慨:“送了他们这么一副好的招牌,生意必然扶摇直上,日后余记可要天天供我山楂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