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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到了除夕那一日,姜家上上下下喜气盈盈,就连下人们也都穿的焕然一新,整个府邸被团圆的欢乐气氛感染,明明是光秃秃的树木之上,却用长长的丝带和绿色的绢花点缀着,分外鲜亮喜庆。

    “大少爷,二少爷,小姐好!”

    姜樾和两个哥哥走在去正院的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下人们时不时停下脚步来,笑着冲他们三个问好。

    姜立和姜谦今日穿的衣服款式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上有些许细微的区别,二人一左一右站在姜樾身旁,比她高出了一个头还多。

    几个抬着箱子的小厮走过来,笑着道:“难得瞧见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在府上,今日可要好好热闹热闹!”

    姜樾却是最高兴的那个,问他们:“瞧瞧看,能不能认出来哪个是哪个?若是猜准了,今日都有赏!”

    姜立一贯都是那个模样,只是姜谦向来跳脱,好认得很。

    听见姜樾这么说,姜谦倒是正了正脸色,也摆出姜立平日里稳重的神情来,站在一旁默然不做声。

    这下小厮们可犯了难,两个主子本来就长得一模一样,也只有熟悉的人才一眼辨得出容貌来,往日里他们区分主子,便是凭借二人表情言语,神态动作的不同,再稍微猜一猜,便瞧出来了。

    站在前面穿石青夹袄的小子犹犹豫豫道:“小的觉着,左边的少爷要稍稍活动些,想来是二少爷罢?”

    穿藏青色的小厮忙制止道:“不对不对,二少爷时常练武,应当是右边这个,身量紧实的!”

    一时又有通过头发长短、身上气味来辨认的,着实让姜樾笑疼了肚子。面容明媚的少女脸上恣意绽放出美好的笑颜,瞧了让人赏心悦目得很。

    “快猜快猜,定好了便不能再改!”

    小厮们东一嘴西一嘴,也不过是想逗主子发笑罢了,听她催了,这才站出来一个,迟疑着说:“小的们觉着,左边这个是大少爷,右边这个是二少爷……”

    左边的人噗嗤一声笑了,小厮们一阵失望:“啊——怎会猜错了……”

    姜谦乐呵呵地,从怀里的兜囊里掏出一把钱来,对几个小厮笑道:“大过年的也不白难为你们一通,猜错了小姐不肯赏,喏,这是少爷给的赏钱!”

    小厮们笑着分了那一把赏钱,谢过了主子,又抬着东西下去了。

    姜樾笑着打趣:“二哥越来越会学大哥的表情了,恐怕在外面,旁人是分不清的。”

    姜谦觉得那是在夸他,便洋洋得意道:“那是自然……大哥若想学我,只怕是学不像的!”

    明明几乎同时出生,可姜立的性子却比姜谦大了几岁一般,如今出声道:“玩笑够了便快走罢,父亲母亲还在前堂等着。”

    三人一边往正院走,两人还不住地叽叽喳喳斗着嘴,姜谦仿佛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般,非要把小自己三岁的胞妹堵得哑口无言,恼了自己,这才又笑着上去赔礼道歉。打小两个人便是这般,为一点小事争论不休,可到了真正大事上,却又格外偏袒对方的。

    姜立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热热闹闹地说话,不由也露出一点笑容来。

    年夜饭是在正院用的,因着大房和二房还未分家,入夜后便是姜武带着发妻王氏,和二房的一子两女,来到大房这边用饭。往年都是这般没有出过什么岔子,只是今年,二房的人一到,整个前厅里气氛都沉寂了下来。

    姜文铁青着脸,黄氏站在一旁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地招待小叔和弟妹入席,二房的人除了姜武,脸上都没个笑影儿。

    姜樾只能起身上前打着圆场,招呼道:“二叔、二婶,过年好!”

    及笄年的姑娘家,新年总是穿得格外鲜艳些,姜樾今年也是如此。往日里甚少穿红色的她,除夕这一日穿了一身石榴红绣金线的袄裙,头上戴着百蝶穿花鎏金发冠,赤红色血玉一般的珠子从发冠之上坠下,点缀在光洁白皙的额头之上,格外灵动漂亮。

    姜武笑着应道:“樾儿过了今日,便又长大一岁,只盼你愈长愈美,来年平平安安!”

    原是不该姜樾这小辈招呼长辈入座的,她见父亲和母亲还是没有什么表示,只能冲二叔笑笑,转过头去向姐妹们问好,和逗弄小不点的堂弟了。

    “谕儿今年过年想要什么礼物?告诉二姐,不管想要什么,二姐都有办法给你寻来。”

    姜谕今日穿得厚厚实实,被打扮得仿佛观音坐下的善财童子一般,格外精致的袍子上绣着暗纹,又不失了小孩子衣着不得绣繁复花样的规矩,一看便是用心准备了的。

    他年岁还小,正是天真懵懂之间,不懂大人们为何都是不开心的模样,只是单纯因为过年,和姜樾的话,双眼中发出了亮光:“二姐当真?”

    本就是逗弄小孩子的言语,姜谕还小,哪里能说出什么难寻的东西来?姜樾便笑道:“自然不会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