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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轻璃这一睡,很久很久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原本她打算在春暖花开的时候把自己埋了,而这一睡,花竟然都凋谢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药物调理,身体反而好了很多,脸色从当初的灰金色变成了白里微透红。甚至沈君礼在联系metc,他要她忘记以前那些不好的记忆,希望她醒来的时候能从新认识他。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她睁开了清澈的眸子。

    雪白的天花板,还有吊水的瓶子。

    嗯,医院。

    还有一张曾经朝思暮想的脸,比以前清瘦些许,头发依然打理得一丝不苟。

    她定定的看了很久,这是梦吧,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第一次入自己的梦。

    沈君礼以为轻璃醒来看见他,至少情绪上会很激动,结果她竟然安静的看着他,嘴角还微微上扬。

    “轻璃,你终于肯醒来了。”他手指抚上她的脸,像看一件宝贝一样小心翼翼。他知道她怕疼的,他还记得她在手术室撕心裂肺的痛嚎声的。

    柔软温暖细腻的触感,带着温度。这不是梦,轻璃摇着头挣脱开来,顺带拔了氧气管。

    痴迷的眼神变得犀利深邃,眼前这个人曾说她“内心恶毒的。”当年许娉婷用钢针活生生扎进她小腹的时候,那种痛苦一辈子也忘不掉,不单单是扎伤了她的身体,更扎得腹中龙凤胎生生流产。

    条件反射般,她双手紧紧捂住小腹,看见眼前这个人,小腹就隐隐作痛。这种痛苦,已经延伸成神经痛了。夹在手指上的仪器掉落,显示屏上的指数变成了一条条直线。

    沈君礼从来没想过,这么多年过去,她睁开眼看见他会是这样的场景。她捂住小腹,她还是没有忘掉许娉婷带给她的伤痛,眼前这样的状况来看,她还深深的活在痛苦中。

    她看了看周围,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但是内心的想法是尽快离开,离开任何一个有沈君礼的地方。

    “轻璃,对不起,你不要害怕!”他早把她的一切想法看在眼里。

    她却是头也没回的摔下了病床,这是睡了多久?两条腿绵软无力,摔得老疼。

    沈君礼大步流星般垮过去扶她,她像躲瘟神一样的躲他。

    一个坚持要扶,一个坚持要躲,很快轻璃觉得体力不支。

    “沈君礼,你走吧……我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就当,就当是我的报应吧。”轻璃眼里含着泪。

    她想起许娉婷死不瞑目的样子,灰色的脸,散大的瞳孔,一脸的不甘心。许父从32楼纵身一跃,沉闷的一声巨响,身下鲜红的血汨汨的四下蔓延……

    自己的一对龙凤胎她叫医生用透明袋装着送给了沈君礼,鲜血淋漓的人体组织是他们的一对孩子,她知道那会带给沈君礼多大的打击。但是那时候的她心里装满了仇恨,她只想害她和孩子的人都下地狱,哪怕是沈君礼。

    “不,轻璃,错的人是我,你没有错,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你原谅我吧!”所以有的痛苦都是她一个人扛下了,他无法替她分担,他还用语言去伤害她。

    “沈君礼啊,都结束了,马上,随着我的离开一切就都结束了,很快的!你走吧!”小腹隐隐的痛,针扎的痛,就像当年许娉婷扎她一样的疼,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

    她自顾自的往外爬,她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狼狈,只要能离开他的视线,爬得像条狗也要爬出去。眼泪止不住的掉,模糊了视线。花了多年平复好的情绪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又溃不成军。

    沈君礼走过去将那个在地上艰难挪动的人抱了起来。

    轻璃正想挣扎,沈君礼已经将她放在了病床上。

    “你好好躺着,我走就是了。”他替她拉好被子,落寞的转身离开了。

    确认沈君礼离开,她将自己拱成虾子的样子,紧紧抱住自己。

    睡了太久,太多要做的事被耽误。

    病房外没人,轻璃回了酒店。好在盖文一直替她留着房间,在酒店看了日历,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正在用餐的孟律师接到了轻璃的电话,孟律师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按了免提键。

    “孟律师你好,因为身体原因,事情耽误了一个多月,我很抱歉,您在苏黎世的所有费用都算我的。”

    孟律师陪着笑“姑娘您见外了。”旁边的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所有的费用都是沈君礼全包了。

    “三家医院流程重启,还有墓地我看好了,麻烦你去帮我办手续买下来。”

    “好……好的……”孟律师小心翼翼地看着旁边的男人应了下来。

    这通电话下来,谁也没有心思继续用餐了。

    “三家医院?”沈君礼满脸诧异。

    “是的,有三家医院可以为国外客户进行安乐死……”

    “她为什么要选择三家?”

    “当初她就考虑到可能会被身边的人发现,她做了万全的准备,随机选择一家。”孟律师是从来没想到过会跟沈家大少爷打上交道的,他也是不明白这么优秀的男人莫小姐怎么还要一心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