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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去安抚他一下,就说我马上到。”柴进吩咐完庄客,转过身来板着脸对柴慧说,“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如果敢跟着到前面去,回头我定要把你锁在房里,下半辈子都不放你出来。”

    “讲点道理好不好!”

    “等我处理完事情回来,讲什么道理都可以。现在赶紧回你的院子去,等我发火可就晚了。”

    “大哥,你听我说嘛……”

    “赶紧回去,我忙着呢。”

    柴慧往常是无理取闹惯了的,若手头无事可忙,柴进对她那是要一百个耐心都有。可如今李逵杀了人,朱仝追打到庄上,他哪还有心思理这不省心的妹妹?

    眼看着柴进引着吴用那一伙人走远,柴慧气得直跺脚。

    又是梁山,又是宋江!她一方面担心一百零八位星君分裂,被天帝各个击破,一方面又怕柴进变成第二个林冲,甚至第二个秦明……

    “喂!”

    有人在背后拍了她一下,柴慧惊叫出声,却突然被人捂着嘴拖进假山后的矮洞中。

    她借灯光看到了纸魔的脸,心里暗松口气。

    多日不见,纸魔又沧桑了许多,原本就胡子拉碴的脸上甚至多出几块伤疤。

    “你吓到我了。”柴慧嗔怪地剜了他一眼,接着问,“天权呢,天权在哪里?泰山神有没有惩罚你们,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纸魔揉了揉伤痕累累的脸,颓然地坐了下去:“别提了,我要是知道他在哪,也不会花这么长时间才找到你。那日稀里糊涂被抓走,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只有我自己在昭真祠内,到处都不见文曲踪影。”

    “昭真祠?怎么会在那里,来的不是泰山府君吗?”

    “泰山神多了去了,谁知道来的是哪个?反正我的档次根本见不到天仙玉女,更见不到泰山府君,转悠半个月找不到文曲,我只能先回来找你。”他说着拿出一把银酒壶来,“喏,醒来时在我身边来着,准是文曲故意留在那儿的。”

    柴慧接过来一看,确实是天权之物:“是他的东西,当初他正是藏在这把酒壶里由陶缙云带到渡劫世界来的。之后他现身出来用不上这酒壶了,我马马虎虎地不知遗忘在何处,不想竟又被他收回去了。”

    “依我所见,这把酒壶定是有什么玄机。”

    柴慧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什么异常之处都没有:“我是想不出他的用意,走一步看一步吧。”

    “唉,希望他福大命大,能顺利从泰山脱身。”

    “咱们什么忙都帮不上,自然只能寄希望于福大命大喽。”

    柴慧说这话完全是对自己无能的一番抱怨,可纸魔听了却联想到另一件事:“哎,刚才在回廊上教训你的家伙是柴进吗?”

    “是啊。”

    “他身上负着两只厄鬼你知道吗?”

    “恶鬼?他虽然不是良善之辈,却也不至于做什么坏事惹得恶鬼缠身啊。”

    “不是恶鬼,是厄鬼!”

    纸魔在虚空中一通比划,费了好大力气才让柴慧明白了他所说的是哪个字。

    “厄鬼是什么鬼,以前没听说过。”

    纸魔解释道:“厄鬼不是鬼的品种,是那家伙的名字。他同我一样属于魔,但因为能给人带来厄运,所以被叫做厄鬼。”

    “你们那撮人啊属你老实,玩纸的魔就叫纸魔。不像其他人,擅长操纵梦境的魔非叫梦妖,给人带来厄运的魔又偏偏叫厄鬼。”

    “你的关注点太奇怪了吧,你大哥同时被两只厄鬼缠着,恐怕要大祸临头的!”

    “你不是说厄鬼是个名字吗,为什么会有两只?”

    “双胞胎呗。”

    “要怎么做才能送走他们?”

    纸魔尴尬地笑了:“我们只是在隐元那里偶然见过,谁会跟第一次见面的人透露自己的命门?”

    “那就是送不走呗。”柴慧满脸忧愁之色,“宋江的人已经找上门来了,我大哥是天贵星君,命里注定要跟着上梁山,就算送走厄鬼,也逃不过宿命。”

    “你去劝劝他直接上山好了,省得被人算计,落得个……”纸魔及时收住,没让“家破人亡”四个字脱口而出。

    纵使他的话还没出口,柴慧的心也狠狠地揪了一下。一瞬间,她感觉自己被没什么能耐的隐元盯着根本不算什么。天极殿的星君们生生世世的命运被天帝掌控,整个人生都是老家伙的一盘棋。如天魁一般,自己身为棋子而不自知,还在处心积虑地算计自己的兄弟,真不知该说他可悲还是可笑。

    “纸魔,跟我去高唐州吗?”

    纸魔难以置信地看向她:“怎么,你不留下来保护柴进吗?”

    “他跟梁山的事不许我插手,捉鬼驱邪我又做不来,留下简单,保护他……做不到。”柴慧边捋着头发挤水边说,“做不到的事要学会放下,你读书人不懂吗?”

    “道理我懂,可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别扭呢?”

    身上湿透的衣服实在拘束得难受,柴慧急着回去洗澡,便没有计较纸魔的调笑。

    “明日辰时启程,你在出横海郡的官道上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