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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容!”赫连幽在廊道上叫住了更在白雅身后的小人儿。“飒”一阵微风拂过外面枯黄的树叶,莫约已经入了深秋了。华丽繁琐的宫装穿在赫连幽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媚之感,不似往日的威严,宫中乃至整个洵洛都在流传着她的斑斑劣迹,身为帝王她赫连幽显然并不得人心。

    “参见,帝君”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临容恭恭敬敬地在一旁行礼,但是许久却不见赫连幽有所反应,才茫然抬头询问道“帝君?”赫连幽细细地打量了临容一番,她只能从这孩子身上看到冷漠二字。

    “听说雅歌公主来找过你?”赫连幽走上前去执起他的小手,却意外地发现了他眼中的躲闪之色。“今天她就要回苍离了,你不去送送她的话下次见到可就麻烦了呢。”像是哄骗一样,赫连幽循循善诱,然而临容脸上颇有些为难的神色。

    “是帝君想要去看雅歌公主吧,又何必为难小孩子呢?”龙樊川倚在庭院的枯树上缓缓开口。但在目光触及临容的时候还是有不自觉得躲闪,似乎是遭了赫连幽的一记白眼,龙樊川才有所收敛。临容望着站在廊道外面的女人内心有一种不知名的悸动,不知为何又强迫自己生生压下“帝君,太傅还在等我呢?”似是想要逃避一般,临容慌忙的想要逃跑,实质上他是不想见龙樊川。

    这个女人是自己生母这件事不言而喻,以往听赫连幽和白雅他们也隐约提起过,只是对于他而言仅仅是生母罢了,再没有其余的情感了吧。临容曾经反复地告诫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在寒冷的夜里,在自己无助的时刻。那漫漫长夜自己都熬过来了,如今这般算什么?

    临容的步子很快,一个小小的孩子竟有如此细腻的心思赫连幽也微微惊讶了一番。

    “看来他是知道了。”赫连幽故作惋惜地看着龙樊川,心中也隐隐作痛。见龙樊川不语,赫连幽越过廊道的栏杆,一把拽住了龙樊川的衣袖“白乐,再不追的话,可能以后很难才会追上的”赫连幽的语气认真地让龙樊川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真的和殊儿很像,也比殊儿成熟,没有我他可以活的很好,可是殊儿的话….”龙樊川不知为什么看见临容的瞬间想起的却是殊儿的影子。

    “你不觉得这样对他很公平么?不过是你自认为的公平罢了。”赫连幽见她这幅样子怒气更甚。见她沉默赫连幽顿时扬起手,“啪”清脆的声响让宫人们为之震惊

    “由于殊儿的病便舍弃临容在凉州陪着她三年,你是想过临容的感受没有?”龙樊川呆愣的神情望着前方临容消失的廊道,没错这几年自己的心思都在夏殊言身上,近乎全然忘记了在玄国还有一个她所牵挂的人。或许真的是她认为公平恰恰是最大的不公。“临容这孩子只是性子清冷而已,倒是和云逸的七王爷很像呢,是不是啊,龙樊川?”赫连幽说完这些话便径自离开了,留下龙樊川一脸震惊,转而唇边勾起一丝笑意“早就知道瞒不过你——赫连幽。”不知何时,龙樊川的脚边不由自主地往临容消失的方向走去。

    龙樊川走得很急,终于在不远处看到小人儿的影子,她只是木然的跟着,却不知说些什么好。以往的一番伶牙俐齿如今也是哑口无言。

    “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正踌躇着要如何开口,却见前面的临容已然停下脚步。虽然模样同夏殊言很像但是性格确实天壤之别,弄得龙樊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临——,容”龙樊川试着唤着他的名字,却发现去叫一个同自己血脉相连却疏离久远的人竟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情。或许赫连幽说的没错,是她的自以为是才使得至亲骨肉冷漠至此。眼底忽然闪现出一丝温热,继而逐渐扩大几乎想要夺眶而出,龙樊川一个大步向前,身体像是不听使唤一般,不仅仅是歉意和愧疚还有一些无形的牵绊在暗暗吸引着她。龙樊川用尽全力搂住眼前这个孤寂的背影,想要将他揉进骨血一般疼惜和爱怜“临容,我——”

    话刚要说出口却发现异常的艰难。忽然发现一向毫不在乎的她竟然在这时变得难以开口。临容微微一愣,继而努力地克制住内心真实的悸动。他是由赫连幽亲自教导的孩子,有着无上的荣耀和恩宠。他在众人眼中的印象便是如此,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的感受,也没有人在意外表冷漠的他曾经有着一颗怎样渴望的心。谁也不曾知道过直至等待便成虚无,渴望变成绝望,他才真正做到表里如一。

    曾经的他在无数个漫漫长夜比谁都要热烈的渴望着的他,然而这些所渴望的东西现在早已可有可无了不是么?他试图说服自己,转而在两人之间一场静寂却也消失殆尽

    “大人,您弄疼我了。”临容的话中不带一丝情感,冷的让龙樊川呼吸一窒。木然之间龙樊川放开了紧抱住临容的手,也就在放手的一瞬间临容觉得唯一的希望破碎了。他的心思细腻的不像话,微小的一个动作即便是无意也会伤到他。

    ‘这么轻易就放手了,果然——什么都是不能抓住的’临容在心中暗自嘲笑着自己,然而抬起的脚步无论如何也无法迈开。龙樊川心中很是诧异,为什么他和夏殊言如此相像,性格上确实天壤之别。“骗子。”临容口唇微张,背对着龙樊川暗自吐出这两个字,才舒了一口气,很快便恢复了常态。纵使说服了自己,临容的心中却很难受的近乎窒息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心烦的地方。

    “不是,我是——不是想——”那句’骗子’尽管无意却落入了龙樊川的耳中,她试图辩解却发现如此的力不从心,这般疏离,比她重遇夏奕枫的时候更加的迷茫。望着远去的背影,她想要追赶上去却迟迟迈不开脚步………

    “临容的性子就是这样,你也别太在意了。”赫连幽缓步走来试图安慰眼前的女人,却在看见她苍白的脸色时不由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