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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星鹏看了他眼,抬抬手指着那边:“我从那边换过来的。”

    像是十分一言难尽的样子,他还有点生气:“这儿好多了!”

    阿西——

    李牧泽坐了下来,不知道在气什么。

    沈听眠拿着水瓶过来,扫了眼周边的同学,微微讶异于孙星鹏的存在:“你坐这儿吗?”

    孙星鹏已经不想解释,点点头就坐下来了。

    李牧泽观察着沈听眠的表情,他越来越不高兴,孙星鹏学习实在是太好了,他不想沈听眠总问他问题,他不想任何人分走沈听眠的关注度。

    沈听眠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下。

    这个笑容很短暂,有点偷偷摸摸的,很快,他就低下了头,再抬起来时已经没有了笑意。

    李牧泽瞪着俩眼睛,傻不愣登地问:“你笑什么?”

    沈听眠说:“你为什么不开心。”

    李牧泽嘴巴撅老高:“我没不开心。”

    沈听眠:“哦。”

    李牧泽:“哦?!”

    沈听眠想了想,说:“别不开心了,同桌,晚上请你吃烤肠。”

    同桌!

    李牧泽心里炸开了花,嘴上还是很不屑:“切。”

    赵琛从旁边经过,看了眼热闹的前排。

    他昨天和凯子一起放学回家,凯子问他:“你最近为什么不和沈听眠一起回去了?”

    “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提他,”他回答,“我们也不是天天一起回,偶尔吧。”

    他又问:“你不是和他闹掰了?”

    “也不算完全闹掰,就是他有点膈应人。”凯子斟酌着开口,皱着眉毛说,“他吧,谁也不是不清楚他家里什么情况,对吧。但他不能老拿这个说事儿。”

    “他说啥了,”赵琛有些不高兴地问,“他没咋提他家里情况吧?”

    “没啥,你知道我和他原先很铁,”凯子唏嘘地说,“就是他让我觉得特别……有一次我跟他说我抽了根那什么,你不许跟别人说啊!反正就,就提了一嘴,然后他忽然跟我说,说他有抑郁症。”

    “抑郁症?”

    “是啊,”凯子乐了两声,“我就觉得挺稀奇,现在这天天抑郁症的,没得个抑郁症都不敢出门了。但是好兄弟嘛,我知道他是想我安慰他,我就安慰他几句,后面他老跟我说这个,就说什么难受,什么不舒服,说真的,很烦,我对象都没他那么事儿,怎么着还要我天天安慰他啊?”

    “……不是,这病怎么回事儿啊?”

    “能怎么回事儿,就不高兴啊,需要人哄啊,让我惯着他伺候他啊。他有的时候还笑得那么开心呢,以为我没看见?真有抑郁症还能笑得出来?只有每天都哭每天都想死的才是抑郁症,他装他妈呢!”

    赵琛有些无语:“然后你就不理他了?”

    “不理了,不过我也不能忍,后来和他说明白了,就说你这样真的很事儿很恶心。他也认错了,跟我道歉了,但是我现在就,反正就不想见他,感觉娘们兮兮的。”

    “……”

    此时,赵琛仔仔细细盯着沈听眠看。

    他并不觉得沈听眠有什么异常,昨天他在网上搜了搜这个病,好像很严重。这么看来,沈听眠可能没有得这个病,但他确实有可能心情不好,赵琛知道,他是很能憋事儿的人。

    他打算找个时间好好和沈听眠聊聊。

    拾掇好座位后,沈听眠和李牧泽一起去吃晚饭。

    他们在学校食堂吃盖饭,周围都是人,李牧泽看见沈听眠脸颊泛红,脸上也有很多汗,于是跟他说:“你拉开点拉链呗。”

    “没事。”沈听眠拒绝了他,小口小口嚼着米粒。

    李牧泽发现他很怕热,可依然捂得严严实实,好像保守的女孩子。

    他暗暗想,这可不能说出来,要被打的。

    沈听眠又吃了两口,放下勺子,鼻子里哼出些旋律。

    李牧泽惊讶地说:“不吃了啊?”

    “你这和没吃有什么区别?”李牧泽不可思议地问,“你吃这么少怎么胖起来的?”

    沈听眠没有回答这个,而是问他:“听出来这是什么歌没有。”

    “什么,”李牧泽皱着眉毛,也把勺子放下了,“动画片?”

    “蜡笔小新里的歌。”

    李牧泽稀罕地问:“你喜欢看蜡笔小新?”

    “嗯,”沈听眠今天心情不错,微微笑着,“很喜欢。”

    “行,”记住了,李牧泽心里这么想,又开始乱吃飞醋,腿从下面碰了碰沈听眠,别别扭扭问,“我呢?”

    沈听眠听见了,却还是问:“嗯?”

    “别装傻,”或许是曾经的亲密给了他资本,李牧泽稍微有了些底气,恶声恶语地说,“我问你我呢。”

    他问完后,沈听眠的表情突然变了,他不笑了,眼珠转动着,最后视线定格在虚无的某处。

    李牧泽曾是沈听眠心里不会发芽的种子,冲不破心土,在生长的过程中逐渐失去痛觉,而这时它正在那里瘙痒着他的心壁。

    沈听眠又隐隐有了晕眩感,他感觉左右耳忽然失衡了,随后左耳传来熟悉的尖锐声响。

    他知道,自己对李牧泽并不好,以后甚至会更糟糕。

    舍弃死亡意味着他要再次面对什么,他很清楚,但从来不打算把李牧泽拉进这个战场。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李牧泽,他们大概会在恶性循环里不断拥抱再分离,爱会不断消磨,他的生命会和那份“喜欢”一样长久。

    李牧泽没他那么纠结,他把沈听眠的意思理解成了拒绝。

    他不想强求,耷拉着眼皮,微微皱着眉毛,长长地“嗯”了声。

    他苦闷到笑出来,眼睛抬起,看着上空,吹了吹自己额顶的一撮头发,轻松地笑了笑。

    沈听眠怔怔地看着他,李牧泽慢慢看向他,表情又变得有些孩子气:“算啦,你啊。”

    他佝偻着腰开始吃饭,边“啊呜”吃着东西边喋喋不休在碎碎念:“真是,说你什么好,嘴都亲了,说个好话那么难,唉,我怎么就喜欢你了呢,难受啊……”

    沈听眠看着李牧泽的目光柔软,他抿唇笑着,叹了口气。

    “我就是不敢相信,”他眼睛慢慢垂下,好像在看脚下深海里的游鱼,“我从来不觉得这世界上有什么会是属于我的。”

    “我属于你。”

    那年,十七岁的李牧泽不假思索地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