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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预默不作声。他在进门之前不是没想过如何编瞎话,但看到司梦的脸时,却一句说不出。

    确切地说,是他撒谎的技术过于拙劣,司梦只要动动脑子就能戳穿。

    司梦看许预不吱声,心里这个来气。许预跟别的女生吃顿便饭,她不是不能接受,毕竟她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可她万万没想到,许预居然跟想翘自己墙角的玩意吃了顿家宴。

    更可气的是,她自己都还没和许预爸妈吃过饭。

    司梦顿时怒火中烧,她推搡着许预,吼道:“说话啊,哑巴啊你?”

    许预眨巴几下嘴,却没吐出半个字。

    司梦见状,把睡衣的袖子撸上去,露出两只纤细却又紧实的手臂。她双手叉腰看向许预,“许预,我们才在一起一年多,你这七年之痒是不是来得太快了点?”

    许预慌张地摇头,“梦梦,我没……”

    “别他妈喊我!”司梦抓起沙发旁的抱枕扔向许预,胸腔因为怒气剧烈震荡,眼珠瞪得仿佛都能掉出来。

    许预被抱枕蒙住视线,他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双脚便离开原地。

    司梦扯着许预的衣领走到化妆间的香水区,她手臂一挥,面前摆着的几十瓶香水一瓶接着一瓶的摔到地上,各种香气混合到一起,直冲鼻腔,掩盖住令两人产生争端的味道。

    司梦看着满地横流的液体和四处飞溅的玻璃渣子,压抑着的愤懑尽数成为神经质的喊叫。她不知道是被香氛熏的,还是被许预气的,觉得周围的一切全都糟糕透了。

    司梦在化妆间溜了一遍,各种瓶瓶罐罐全部成为司梦的发泄对象,只要出现在视线内,她不顾三七二十一,抓起来就往地上砸。

    刹那间,化妆间俨然成为一片废墟。

    许预看着眼前凌乱的场面,心脏跟着抽搐起来,不由自主地跑向司梦。他的脚上穿着一双白色长袜,彩妆破碎时的遗物扎进脚掌,他顾不上疼,从背后将司梦紧紧地搂在怀里。

    “你个王八蛋,别他妈碰我!”司梦奋力挣扎,想脱离许预的怀抱,却怎么也挣不开。

    许预对于司梦的打骂照单全收,哪怕胃被司梦的胳膊肘顶得生疼,也一声不吭。

    司梦的鼻涕眼泪混在一起,头发乱成一团。她张嘴咬向许预的胳膊,身后的人闷哼一声,紧扣在司梦腰上的双手却收得更紧,勒得司梦险些喘不过气。

    “操/你妈的王八蛋,你他妈就是故意恶心我,我跟齐家那个臭傻逼一直不对付,你还跟她吃饭,你怎么不死外边呢?。”司梦气得管不住自己的嘴,什么话都开始往外说,怎么舒服怎么来。

    “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司梦说的话许预一句没听进,只是听到司梦的声音,哪怕说出的话再难听,哪怕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连带七大姑八大姨都骂遍了,他也觉得心安。

    不说话的司梦,实在让人胆寒。

    “你他妈的错个屁!她从小就什么都要跟我比,还什么都比不过我,你跟她走得近,不就是摆明了我拿不住你,还有什么比这更能向我示威的!妈的,你他妈跟她过去吧!”司梦说完,对着许预的腿踢去,身后的人却仍旧毫无反应。

    “松手!”司梦大声吼道。

    “不松。”

    “许预,你脑子有毛病吧,赶紧给我松开!”

    “不松。”

    司梦察觉到脖颈上流过一阵温热,在空中扑腾的双手一顿。

    “梦梦,对不起。”

    许预的夹杂着鼻音的哭腔闯进司梦耳中,心顿时软了一大半,再加上刚才那通捣毁,火已经泄去大半,却仍旧装着炸毛的小野猫。

    “对不起个屁,你知道对不起我还敢骗我,把你手给我松开!”

    “不松。”

    司梦被缠得浑身闷热,她灵光一现,“你要是松开,我就不气了。”

    许预闻言,两只大手立马做出反应。他转到司梦面前,稳了稳呼吸,“梦梦,你听我说。”

    “说你妈!”司梦打开许预,起身离开化妆间。

    许预见司梦离开,拖着那带血的脚掌,从化妆间一路追到客厅。

    司梦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她用余光瞥到许预凑过来,故意向旁边撤一下。

    “梦梦,你听我说。”

    司梦没理。

    许预看司梦的架势,鼓起勇气说道:“我爸妈找她吃饭,让我回去。”

    司梦蹙起眉,“你爸妈跟她那么熟?”

    许预淡淡地点点头,额前布上一层细汗。

    今晚的饭局吃得很不愉快。齐之玥坐在许预身边,说早已对许预芳心暗许,许预的爸妈让许预和司梦分手,双重压力之下,许预说出非司梦不娶,摔下筷子离开。

    他不敢让司梦知道,许家和齐家已经在商量明年什么时候订婚,到时一定会闹得满城皆知,一切会变成什么样,他想都不敢想。他没有脸去面对司梦,也没有脸去面对周沉和司若,更没有脸去面对自己。

    所以,他必须想方设法让父母接受司梦。

    如果不能,就带着司梦一走了之,许家之后什么样,跟他再无关系。

    司梦不知道许预心里打得什么算盘,只寻思着怎么去讨好许预的爸妈。让一个死对头抢自己男人这件事,她司二小姐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忽地,司梦看到茶几旁堆着一滩血迹,再细细一看,发现许预的白袜子早已被鲜血浸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