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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赫舒带着昏睡的青年回到魔宗的时候,守在魔宫正殿外的守卫们悄声说宗主修为消耗太过,大夫正在里面为宗主调养身体。

    赫舒抬抬手,本想着让属下去把闻清徵带到偏殿,等着宗主精神养好了再跟他说此事,殿内却急匆匆走来一个小童,说宗主又在问赫舒大人是不是回来了,有没有寻到。

    赫舒回他说寻到了,那小童便去回话。

    数息之后,一身素净白衣的沈昭疾步走出来,身后跟着小跑着跟着他脚步的大夫,还在气喘吁吁地喊宗主留步,他还没探好宗主的脉息。

    “他在哪儿?”沈昭顾不得调养修为,听到赫舒带着人回来的消息,便立刻出来了。当他的视线停在昏睡过去的青年身上的时候,屏着呼吸,“你在何处找到他的?他身边那个鬼修呢?”

    沈昭可记得,那鬼修的修为并不在他之下,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放师尊回来了。

    赫舒把自己追着闻清徵二人到了那处竹林的事情都一一都和沈昭禀报,把褚易的要求也原封不动地说了,双手奉上一枚玉牌,道,“宗主,这便是属下给那鬼修的传音玉牌的另一枚,您随身带在身上,若是那鬼修有什么要求的话,便可用此传音传到您身边。”

    沈昭接过玉牌,一手摩挲着那冰凉细腻的质地,静静思忖。

    那鬼修起先和他针锋相对,没有要退让的意思,为何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师尊拱手相让?

    而且,他的要求沈昭还一无所知。

    沈昭只觉内有蹊跷,但现在也没心情去探查,他的视线定格在青年安静却疲倦的睡颜上,心头酸楚又欣喜,挥手屏退下所有人,拦腰把人抱起,往正殿走去。

    赫舒看着身边还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大夫,蹙着眉,让那大夫退下了,等过几日再来给宗主调养身体。只留下了一些休养元气的丹药,嘱咐小童悄悄给宗主送去,又关上了他们寝殿的门。

    “宗主接下来几日都无闲暇,若是有什么事,直接来禀报于我便可。任何人都不能入内打搅,听到了没有?”

    赫舒扫视一周,厉声对众人命令道。

    魔修们唯唯诺诺,满口应承下了,他们都见了宗主看到那人珍而重之的样子,又怎么敢去打扰,难不成是嫌活得太长了吗?

    宽敞庄严的魔宫内,其中宗主所住的地方也很是奢靡,处处都是金银玉石,只是冷冷清清地,少了几分人气。正中,悬着罗纱帐的榻上正卧着一个白衣的青年,青年闭着眸,看样子是昏睡过去了,但依旧紧蹙着眉头,不知他在睡梦中是不是也被梦魇缠身。

    沈昭坐在榻边,静静地看着他,描摹着他的容颜。

    他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刚刚抱起青年时恍然觉得他现在竟是那样轻,抱在怀中亦像是抱着一身瘦骨,身上没有多少肉,像是脆弱的瓷人,他都怕自己动作重了便把人给弄碎了。

    但如今这般清瘦的样子,却多了几分禁欲纤细的感觉,让人怜惜。

    ‘舟中观霞,月下观花,灯下看美人,另是一番情景’,古人所言不虚,榻上人的容颜在有些昏暗的烛火下映得面色如壁,那点嫣红的唇珠似乎更艳了。

    他看着看着,想要弯下腰,薄唇在将要触到那卷睫的时候,却停住了,不忍亵渎。沈昭将喉中的叹息压下,只是眷恋地看他一眼,直起身,轻轻为他掖上被角。

    魔宫中,无物不精细工巧,闻清徵身下所卧的床榻也是,用了上好的紫檀打造,上面铺着厚厚的鹅绒和绸缎,柔软舒适,就连帐子也是东海鲛人所纺的纱,名为暗罗香。那罗纱远远看去像是黑夜一般的墨色,但在灯下一看,那纱又是流光溢彩,像是有金粉银线点缀其中一般,还在往外散着缥缈而温柔的香气,像极了一场绮丽的旧梦。

    梦里,闻清徵又听到那声含着笑的‘仙长’,在他耳边的声音缱绻缠绵,说,他来还仙长的灵石。

    闻清徵一时诧然,想说让他快些走,这里都是来抓他的人,却说不出来,好像失语一般,只有心急如火燎。

    当青年靠近的时候,那俊朗的面容像是被打破的镜子一般,陡然变得支离破碎,每一片碎片里都往外淅淅沥沥地渗着鲜血。

    再看时,便看到青年心口深深插着匕首,坚硬漆黑的铁柄上沾满了鲜血,还在簌簌往外流淌,他似乎感觉到了那滚烫的触感。

    “昭儿!”

    失语的嗓子陡然恢复,闻清徵下意识喊出那个名字,伸手想要往前抓去,却什么都没有抓到,只闻到一股清淡温柔的香气。

    但,却是很陌生的香气。

    闻清徵陡然惊醒,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不知身处何方,但闻清徵却直觉中感觉那不是他的房间。身下柔软舒适,恍若睡在云彩上一般,跟他那冷冰冰的木板床一点都不一样。

    “褚先生?”

    他迟疑中出声,不知那人是不是在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