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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芙薇日常念了两句恩人,心里揣度着今天应该是肯定能见着人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说上两句话。

    她有不少事情想与他分享的,但细细探究来,又好像很是无趣,都是些公理日常会发生的琐事,好似也不是那般值得她非得提及于皇帝恩人的。

    想到这里,纪芙薇便忍不住感到索然与难过。

    陛下是经过大小事情的人,处在这个世界最高的位置上,又已经不再是毛头小子那般的年轻时候,他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见过。

    和她称得上是“平平无奇”的日常比起来,陛下才是真的历经起伏,也经受过危难。

    旁的不说,就是一般皇帝,都没有他那样少年时候为避灾、也为避嫌新任皇帝而遁入空门,住进大慈恩寺的经历,更没有他那般在与自己达成了和解之后,重新被寻回皇宫,登基为帝的人生起伏。

    在这过程之中,又不用说经历过多少的刺杀、谋杀、暗杀,他励精图治,想要将被砸烂的摊子重新拾掇起来,必然会触犯很多人的利益,所有政策皆是困难重重,但他一步步都走了下来,控制住了局面,甚至还庇护了像她这样的人。

    “唉。”

    纪芙薇忍不住叹了一声,只觉得恹恹的。

    她那点事情,真的值得与陛下说吗?

    “主子,今儿可不兴叹气啊!”天冬连忙提醒她。

    “!”纪芙薇一怔,忙露出笑容来。

    “说的是,娘娘这样好的人,合该福气满满,千秋万载。是不能叫我这声叹,损了今日寿辰的运势去。”

    “呸呸呸。”

    天冬于是替她补上,也算是去了方才的晦。

    纪芙薇脸上重新带了笑,一双猫眼似的明亮的双眸里,盛着星点儿的笑意,像是闪烁的阳光,细碎又精致,封在了她的眼瞳中,光彩夺目。

    “你且去瞧瞧纯佳好了没?”

    她们两个同是住在慈宁宫的小辈,一会儿得了空,首先该去给娘娘请安、贺寿。

    之后的事情且看谭太后娘娘的安排,可能会劳烦她们跟着处理些简单的宫廷里的事情,像是宾客的座位安排等等。

    这些事情一早都准备好了,但是往往都是事到临头时,都发生一些意外情况,这时候总需要个主子来拿主意的主子,其他太妃娘娘们精力有限,身子骨也撑不住,指不定就没办法及时跟上,于是谭太后娘娘也不介意分享这一部分权利和机会给她们做历练的。

    若只有纪芙薇一人,她还不敢这么坚定去办,但前儿她侍奉太后的时候,基本上把前后所有的流程都过了一遍,因是跟在娘娘身边,所以从菜色到宾客到节目安排等她基本都了解了,不说所有,但大部分情况她都了然于心。

    让她来主持操办一下这项的寿宴活动,她是做不成的,但若是跟在娘娘们的后头,事情已经出来了大概框架、甚至周详的填充内容,只叫她跟着盯梢一二,监督一番,她还是能办到的。

    更何况,现在还有萧纯佳在,她们两个住在慈宁宫的属于是占了便宜,光化公主和清湘公主都只能跟着各自的长辈负责具体的某一块内容,不像是纪芙薇这儿这般,有统领大局的方便。

    另一边,萧纯佳那儿也在有条不紊地忙活着。

    她上着着莺儿色的圆领短袄,外罩着一件褙子宽衣,百褶长裙为晴山色织锦,绣的是莺鸟花纹。

    莺儿的嫩黄,搭配上晴山那有如碧玺蓝天的颜色,最是正好不过。

    眼下,她也忙活得差不多了,还赶着进度用了些点心,虽然不是很喜欢,也仍是让婢女为她上了珠粉,一身香气。

    “纯佳郡主那儿也大好了。”宫女得了信儿,过来回话。

    “我这也差不多了,”纪芙薇点点头,这就站起了身,“那就出去罢,先给娘娘请安。”

    掀开帘子,推开门扉。

    瑰丽而炫目的阳光照射进来,却并不强势刺目,反而显出一股朝阳时候才特有的温柔与炫彩。

    只是瞬息之间,便将这个屋子里的阴沉与灰暗全数毁灭了去。

    是黑暗,便无法在阳光下遁形。

    纪芙薇也不由跟着露出个明媚的笑容来。

    “今天阳光可真好。”

    “是呢,大晴天,吉兆啊。”

    “娘娘千岁。”纪芙薇点点头,发自内心。

    环抱粗细的银杏的黄叶与灌木盆栽残余的碧色,到处观赏了红艳艳的丝带与多色的彩带,好似细细密密的织成了一张大网,将整个皇宫都笼罩在热闹的气氛里。

    于是,入目看去,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一种热情而不冒犯的笑容,眉眼的弧度、嘴角的勾起,一切都好似是尺规量过。

    不知道皇帝在那站了多久,但纪芙薇才和萧纯佳聚了聚,与谭太后娘娘先贺寿完,就瞧见了立在廊下的他。

    在这氛围里,在她的眼中,独他一人盛着温暖的笑意,细看去依然眼波平静,一如往昔。

    他表示皇宫中唯一的不同。

    “陛下。”纪芙薇掩饰不住高兴。

    今天的谭太后与皇帝萧晟煜都是很忙的。

    作为皇帝的大恩人尤其事情繁重,一样样的,紧紧地堆着。

    可他还是过来了。

    想到这里,纪芙薇只觉得嘴角的笑容根本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