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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姿道:“奴婢从前在宫里做事时经常要做缝补的事,什么样的料子都经手过。您要是信得过奴婢,就交给奴婢看看。”

    沈鸢犹豫了一下,点头。

    想来是她过分紧张,又过分保护母亲给她的念想了。

    玉姿拉着沈鸢:“您先去休息!床都给您铺好啦!”

    沈鸢揉太阳穴:“我还不困呢。”

    玉姿拍松了被子:“您白天在外面走了一天了,也该早点休息养养精神。奴婢都打听过啦,汗王这几日整晚整晚地处理军务,今晚肯定不回来呢。”

    沈鸢瘪瘪嘴。这个小奴婢总是这样,像个妈妈一样,她的饮食起居都要安排得明明白白。

    只好听话地躺下来。

    新换上的鹅绒被也是她从家里带来的,松松软软,比之前岱钦盖的毡被舒服多了。沈鸢躺在被子下面,浑身像裹了一层软绵绵的轻薄云朵,只露出一颗小头,转过来望玉姿。

    玉姿伸个头凑上来:“殿下有什么吩咐?”

    沈鸢垂眸思忖,道:“你说朔北人真的会把大余人的入侵怪在我的头上吗?”

    玉姿一惊:“您怎么会这样想?!”

    沈鸢抓了抓被边:“他们其实是会怪到我头上的吧?如果我没有被送来和亲,也许大余人不会出兵。”

    玉姿顿了一下,问:“谁说的这些?”

    “今天杨清元提醒我的。”

    玉姿叉腰怒骂:“这个人!好端端的乱说什么吓唬殿下!亏我以前还拿他当同乡看!”

    沈鸢摇头:“他是好意提醒我,让我离朔北士兵们远些。”

    玉姿道:“什么好意!有这么说话的吗!大余人来攻和您有什么关系,再说又不是…”

    说这种不敬之言还是下意识地会有顾忌,玉姿声音放小了些。

    “又不是您要来和亲的!”

    沈鸢沉默,手抓在被子边沿,往手心里拽了拽。玉姿垂下叉腰的手,立在榻旁看她。

    “我怕。”沈鸢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怕我不能融入这里。”

    “殿下…”

    沈鸢直勾勾望着帐顶:“顶着异族的身份,被人以仇视与警惕,再怎么都不能融入吧?”

    玉姿蹲下来,握住沈鸢抓着被子的手,那手冷冰冰的。

    “殿下不要这么想。”玉姿安抚她:“很多时候人都是自己吓自己,以为自己要完了,以为前路完全被堵死了,都是在心里,自己吓自己。”

    她眼睛亮亮的:“奴婢以前在宫里伺候的时候,一步步走过来也很辛苦,总怕自己一个疏忽就丢了性命。可是宫里的嬷嬷对我说,人都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越害怕还没发生的事就越容易走错路,什么都不想坚持走下去往往能笑到最后。”

    “殿下不要多想,咬着牙继续走就是。”

    沈鸢的手被玉姿握得温暖,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被她收回了一些。

    玉姿展开笑颜:“殿下这么勇敢冷静的人,在大余人入侵的时候都没怕一下,还能反过来安慰奴婢,又怎么会怕自己不能融入呢?”

    她重新站起来帮沈鸢整理被角。

    “都是小事。您呀,就是想太多!”

    沈鸢的脸往被子里缩了缩,闭上眼睛点点头。

    烛光熄灭,榻上那个陷入梦乡的姑娘气息均匀。

    玉姿吹灭蜡烛后,来到榻前俯下身子,动作轻轻,掖好被角。

    睡梦中的沈鸢觉得有人抱住了她,那人还是一如既往不会控制力道,环抱的力度差点没让她闷死。

    她醒了过来。

    “汗王。”她揉揉眼睛翻了个身,面对他滚到他怀里。

    半睡半醒的话语像在梦呓,很轻很柔,带着少女的娇嗔。岱钦“嗯”了一声,把她往里塞了塞贴近自己。

    沈鸢和玉姿都以为他今晚不会回来了,可他还是来了。

    “你换了被子?”岱钦问。

    沈鸢猛地清醒,手臂抽出来忙不迭地向后伸摸索什么。

    “原先的毡被还在…还在这。”

    她怕岱钦会不高兴,特地把毡被叠好放在另一侧,保证不会触动岱钦早就形成的生活习惯。

    黑暗里胡乱摸索的手被岱钦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