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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的阳光洒下来正好,陈千演窝在宽大的椅子里,喝口温水润了润嗓子,满足地喟叹一声,这样的日子也不是不能过。

    如果这个褚家正常一些,她的夫君也不要阴晴不定的话,那就更好了。

    这样摸鱼的日子虽然是无趣了些,但至少不用奔波劳累,对她这样身体、这样性子的人来说也适宜。

    她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宽大的白底青藤袖袍随着修长的双臂垂在雕花扶手边上,精致白皙的下颌自然地微微抬起,姿态随意极了,于是大家锦衣玉食培养出来的贵气便显露无疑。

    偏偏目光涣散没有焦距,于是这不属于俗世中人的悲天悯人的慈悲和无情也显现出来。

    景长生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他年龄尚小,脸上稚气未脱,五官和脸型又都是偏圆润的长相,见着陈千演就带三分笑,长得喜庆,景家养出来的白嫩雪肤间点着的那粒红痣,更把他衬得如九天上的佛子一般。

    这粗鄙的农家病秧子和这娇贵的景家小少爷在一起竟然莫名的和谐,像极了观音和他座下的童子。

    陈千演对他还有些印象,大抵是景家太有钱的缘故。

    乍一看到他的时候还惊诧了一下,疑心是自己的幻觉。待到看清来人,她心里的好奇便掩不住了:“长生?”

    面前的小少年顿时笑开来,漆黑的眼珠子圆润可怜,让人不禁心生好感。

    兴许还没开始长身体,景长生身量不高,走上前来:“姐姐还记得我。”

    陈千演没应他。

    上辈子陈家子嗣不丰,家里清净,最多也就只有些远房的子侄辈,她可不想无缘无故多个弟弟。

    陈千演窝在椅子上没动弹,她骨子里就是一身懒病,眼前的又只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少年,不过李计呢?怎么都没见着她?

    她又喝了口白水,纳闷这个季节天干物燥。面上没有变化,顺着自己的心意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不知道是不是惹到了这个小少爷,本来还弯起的嘴角慢慢垮下来,有些委屈又故作坚强:“姐姐为什么都不来看长生?”

    陈千演语塞,一时竟不知这小孩是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说了那样的话,即使有送景长生回家的恩情,但她们夫妻俩不识好歹地拒绝了,不得罪景家就不错了,谁还想过会交好呢?

    阶级差异,本就如天堑,难以跨越。

    陈千演看了眼站在她面前的小小少年,脸上的神色不似作假。无心与他多做纠缠,陈千演实话实说:“你我两人非亲非故,当时就说得清楚。”

    她不信景长生不懂其中的道理,一般来说,在人情世故上,大户人家的孩子可比普通人早熟得多。

    不料景长生一听这番明显要与他划清界限的话,脸上倒不显得十分伤心或者愤怒,反而冷静地问道:“是不是姐姐身边那个男人的意思?”

    陈千演想了一会儿后摇头。其一是怕陈子越吃醋,其二是看着这景家就不像她们能攀得上的人家。

    她年龄摆在那里,高门大户里的阴私见得多了,不乐意和她们扯上关系。

    景长生却像是认定了这个理一样,完全不管陈千演的态度,坦率道:“姐姐,这样善妒的男人可要不得。”

    看着眼前这个童子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陈千演觉得有点好笑,小小年纪懂得不少。

    她心情不错,闲来无事,不介意跟他多聊一会儿。

    她状似苦恼,眉头微蹙,似乎陷入纠结:“可是夫君待我极好,长得又如此俊美。”

    小少年没说话,就在陈千演以为他要揭过此篇的时候他冷不丁地开口:“长生也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