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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唤作妆言的管家上前一步,在车帘边上低声跟那个男人说着话:“不过是有一个女君不长眼罢了。”说完又加了一句,“三郎不必担心。”

    马车上的男人抬起修剪得当的手,撩开车帘,缓步走下来。

    一身水蓝烟霞缎织衫子,身段婀娜,行动间一举一动无不风流,通身气派,如谢家宝树,如庭中白雪。

    只是这张脸却让人觉得有些惋惜。

    五官平淡,脸上浮着些许□□,下颌略有些方,显得整个人十分老实。

    偏偏眼睛上挑,隐约倒有点勾人,只是在这张脸上却显不出一二分优势来,单眼皮更是让这位褚家三郎整张脸平凡极了。

    他脸上似乎挂着笑,朝妆言微微点头,目不斜视,没理会站在一旁的戴着帷帽的千演。

    妆言嘴角勾起,轻蔑一笑。

    突然,年轻男子似有所感,停下脚转身站在千演面前:“可是受了伤?”

    千演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不碍事。”

    他隐晦地看了一眼这个矮小女子稍显别扭的站姿,嘴角抽了抽,单是看气质,这女君也不像是来找茬的。

    别又是妆言无理取闹了吧?

    唉,关键时刻还得他褚家三郎来收拾烂摊子。

    强者的宿命罢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背着手,轻柔问道:“女君来褚府是有何事?”

    妆言眼神晦涩地看着千演,正要回答就被褚修打断:“妆言。”

    妆言不屑地闭嘴。

    千演才是被人羞辱过一番,又被一个陌生男子如此善意地询问,心里有些委屈,但自知有错,也无心在此多留,三言两语就把话说开来。

    虽然这解释实在是太过无力了。

    也不知年轻男子有没有信,右手支着下颚,忽然开口:“你可会些什么本事?”

    千演怔住,摇了摇头:“大概有些算账的本事。”

    不知道怎么就招到这个褚三郎了,他突然就朗声大笑:“你这人倒是有些意思。”

    说完就朝府邸走去,“妆言,我记得咱们还缺一个账房先生。”

    只是千演到底还是谦虚了,当她看到这个看她不对眼的管家一脸惊疑地看着她的时候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虽说这时代的术数已然十分发达,但到底比不上后世几千年文明凝结出的精华。

    况且不过是些财务记账算账而已,也不会复杂到那里去,无非是数值大小的区别,《九章算术》中的经典数学难题甚至都被改编到了小学课本,其中难度可以推知一二。

    千演去医馆拿了点药,想着回家后偷偷摸摸上药就不要给她那个爱操心的夫君知道了。

    但是她没有钥匙。

    严格说来是她根本不知道要带钥匙,所以现在她家小娇夫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手里的药包不解。

    她叹了一口气,边走边跟陈子越说了这件事,不过只说是自己不小心跌了一跤,也没有提起褚家的事。

    她进屋放下药包,取下帷帽,褪下外面的衫子,只穿一件雪白的里衣,右腿和右边胳膊那隐隐透出点血色。

    陈子越早在听到妻主受伤的时候就急得不行,眼下也没有旖旎心思,弯下身就要褪去妻主的衣裤。

    千演赶紧伸手止住他的动作,见陈子越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说道:“不过是些小伤罢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俯身挽起自己的裤腿,血肉干了后黏着棉质的布料,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细瘦笔直的小腿外侧一片血水,她身子本就虚弱,现下受了点伤便觉得难受得紧,而且这身细皮嫩肉娇贵得很,一点小伤就显得特别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