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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纽约的晨光中,一辆香槟色的suv灵活地穿梭在早间车流并不拥挤的路上,似乎这位驾驶者身上并没有丝毫晨起的疲倦或者困意。

    而从车速和驾驶技巧上看,驾驶者仿佛走过这条路成千上万次一般驾轻就熟,哪怕是变更车道超车也是变速打灯转向如行云流水。

    如果不是这辆车的车牌显示这辆车并非来自这座城市,那么现在的路上但凡看到这辆车的人大概都不会相信这辆车的驾驶者并非纽约人,至少,这个熟练程度,驾驶者是绝不需要导航的。

    然而实际上呢?

    “你以前走过这条路吗?”香槟色的suv中,坐在副驾驶座,刚刚合上记事本的阿丽亚娜显得有些吃惊。

    “实际上我开车从这条路走过很多回了,”迪克勾起嘴角,但是直视前方的蓝色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我自己都懒得数了。”

    “是你之前在纽约的时候吗?”阿丽亚娜低头从纸袋里取出保温瓶,话锋一转,“咖啡还是牛奶?”

    “一人一半吧,”迪克的眼睛里毫无波动,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所幸阿丽亚娜低着头,也并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就算我选咖啡,你也还是会强制把牛奶分我一半的,不是吗?”

    阿丽亚娜闻言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把保温杯的盖子掀开,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吸管插入杯中:“既然知道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选牛奶呢?”

    “如果我选牛奶,你就会把所有的咖啡都喝光,明明不许我只喝咖啡,自己却能把整瓶咖啡都喝掉。”迪克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终于有了波动,他轻轻勾了一下唇角,眼中却似乎是怀念的温柔。

    “嗯?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阿丽亚娜带着些惊奇地笑问道,将手中插了吸管的保温杯送到了迪克的旁边,吸管轻轻碰了碰迪克的唇,“你的牛奶,喝吧,记得给我留一半。”

    “当然,如果你改变主意不想喝咖啡了我不介意你全部喝掉。”

    迪克就着嘴边的吸管喝了一口牛奶,温热香甜的液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顺着食道滑入胃部,与记忆中的每一次都别无二致,可是他心理上对此的熟稔已经几乎快要影响到了生理层面,口中充斥着这种牛奶的味道的一瞬间,他的胃部就翻涌了一阵。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讨厌加了少许糖的牛奶。

    但表面上他只是动了动喉结,做出了吞咽的动作。

    他没有对阿丽亚娜的调侃做出任何反应,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事,都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

    “距离到机场好像还有一段距离,要听一下新闻吗?”正在纸袋里翻找准备好的三明治的阿丽亚娜说出了最开始是由他说的话。

    他知道新闻的内容,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他同意了要听新闻,那么阿丽亚娜就会知道今天凌晨斯塔克遇袭且目前下落不明的消息,阿丽亚娜会选择继续前往机场,而到了这个时候他又有两种选择。

    指责阿丽亚娜又或者表示理解,保持沉默,但他知道,无论这个时候他做出这两种选择的任何一种,最后阿丽亚娜都会在下车进入机场之后选择搭乘那位莱科特医生友人的机车去找斯塔克。

    既然如此,那么干脆不听晨间新闻又如何呢?

    如果他这个时候表示自己更想听车载cd而不是会让人昏昏欲睡的晨间新闻的话,那么阿丽亚娜在这段时间内的确不会知道斯塔克今天凌晨遇袭的消息,但是阿丽亚娜会在机场听到这则新闻。

    无论是机场内的设备,机场提供的报纸,他人的手机,电脑,电子报纸,太多太多的渠道,仿佛就是既定的命运一般,只要阿丽亚娜前往机场,那么她必定会得知自己唯一的亲人遇袭,正下落不明的消息,然后她就会不顾一切地去找斯塔克,哪怕她会无数次地死在那里。

    她根本就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聪明理智,冷酷无情,可笑的是之前还为此指责过她的他却开始希望她就如她口中所说的那般。

    如果要问他为什么会如此肯定?

    当然是因为,以上例举的这些所有可能,他全都经历过。

    仿佛是为了验证迪克此刻的所想一般,无论迪克的脑海中反映出什么画面,下一刻就一定会发生。

    迪克选择了听车载cd——因为这是最能减少他在这段经历中的心理负担的选项,至少,他不想再因为斯塔克的事情指责阿丽亚娜,也不想跟她发生任何的争吵或者冷战,因为这些都只是他的误解所造成的,哪怕每一次重新开始阿丽亚娜都不会记得上一次发生的事情,他也不想再听到阿丽亚娜对他说“分手”了。

    毫不夸张地说,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想听到的时候。

    在加油站旁边的休息区停车的时候,迪克接过了阿丽亚娜递过来的三明治,他知道三明治是鸡蛋牛油果虾仁沙拉馅的,本来应该是一份味道与营养兼备的早餐,可是他已经吃过了太多次,并且对于他来说就是每一天的早晨都在吃这种馅料的三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