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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章:01更)

    还在正月, 京城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中。

    到底是春寒瞭哨,倒春寒到底是冷的。

    宫里密贵人发动了,好几波宫人分散好几个方向去叫人, 后妃们是来得最快的。

    要说平时,贵人生产,不一定惊动得了这么多人, 偏最近宫里就一个密贵人有身孕,万岁爷还早早就去了。

    当下得知消息的人,可不都得去永和宫等消息吗?

    西配殿,王蔓菁一说要生了, 康熙表现得比她还要紧张。

    王蔓菁只感觉男人急抱着她往产房走时,额头上都是是细密的冷汗, 整个脸色阴沉沉的。

    虽然很疼但是跟发现新大陆一般的王蔓菁:“三哥, 是我生产, 又不是你生,你怎么表现得比我还紧张?”

    只感觉一阵阵疼激得他脑子都嗡嗡响的康熙:“闭嘴。”

    不情不愿王蔓菁:“哦。”

    生就生嘛,这男人一副急切隐忍的样子?

    就特奇怪。

    而且她肚子不舒服,还不能问一下转移话题了?

    心底暗戳戳给男人加了好多小九九的王蔓菁:果然伴君如伴虎,帝王最难伺候。

    康熙瞧她一眼, 几步跨到产房里,将她放下:“朕就在外面守着,你安心生。”

    “三哥。”

    王蔓菁拉住了男人,她肚子此时一阵阵下坠感传来, 刚刚她一摸到裙子上一点湿漉漉的感觉,王嬷嬷一进来瞧见就说她马上要生了。

    要准备接生。

    王蔓菁很紧张, 心脏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仿佛下一秒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般。

    “怎么?”康熙忍着不舒服, 低头看她。

    真的怕一不小心难产狗头就不保的王蔓菁:“三哥,要是我难产的话,我几个丫头青黛青竹去叫太医,你可一定要放行。”

    其实她听敬嫔说过,生孩子有可能几天都生不下来。

    而且现代人好多新闻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过一道鬼门关。

    她在宫里,没有家人,唯一可靠的就几个丫头。

    丫头无权无势。

    关键时刻为了保自己狗头拼命动歪心思的王蔓菁:“三哥,我表哥是你奶兄弟,你也算是我哥,亲哥,我一辈子爱你疼你,求求你,关键时刻别让我死了。”

    康熙被她气得有点不想搭理她:“朕就在外头。”

    “要是你丫头出来叫太医,朕也不会阻止她们,太医有二十个就在外头等着。”想了想,康熙又加了一句:“如果,大人和小孩,朕保大不保小。”

    康熙从来不知生产会如此痛。

    更是第一次见如此怕死的女人,他不知道该高兴对方珍惜小命,连带他都少操心。

    还是该气她没出息?

    宫里后妃,人人都渴望生育一儿半女,后半生有依靠。

    只有她,当真是没出息到了极点,都到了临门一脚,却怕死成这个鬼样子?

    他很疼,知道女人也疼,还忍住不舒服去哄她。

    本来以为自己即将狗头不保却听了一句‘狗粮’的王蔓菁:“真出事了?愿保大不保小?”

    彻底惊呆的王蔓菁:这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快要疼得受不住的康熙:“君无戏言。”

    康熙忍住将她丢出去的冲动,给了承诺。

    这才感觉自己脖子上狗头稍微稳固一点的王蔓菁:“谢谢三哥。”

    “那朕就在外头守着你。”

    男人自然是不能待在产房的。

    何况是食物链顶端的皇帝?

    刚想点头还是觉得全身凉飕飕的王蔓菁一把拉住了男人:“三哥。”

    “又怎么了?”

    康熙额头已经疼得有细细密密的冷汗了,他倒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女人居然还顾得上叫他?

    “我有点……”怕字还没说出口,她就发觉又被男人瞪了。

    “你不疼吗?”男人几乎是咬着牙齿问。

    后知后觉王蔓菁:好像怎么感觉男人比她还疼?

    可是她到口的话,没敢说。

    瞬间反应过来‘反应不对’的王蔓菁差点就阴沟里翻船了,她赶紧重重点头:“呜呜,三哥好疼。”

    话刚说完,是真感觉好疼。

    恰好这时候,王嬷嬷打开一看,发现宫口快开了,赶紧道:“还请万岁爷先出去等待,产房污秽,怕冲撞了万岁爷 。”

    康熙倒不是怕产房冲撞他,而是再在这里待着,他估摸要失态了。

    “知道疼就对了,好好生。”

    康熙几乎是咬着牙说得这一句话。

    气得想将簸箕套男人头上将他再敲晕的王蔓菁:“知道了三哥。”

    产房里,密贵人要生产了,进进出出的宫人们一盆盆热水,剪刀,端进产房。

    每个人脸上都是紧张。

    女人生产,等同于从鬼门关走一遭。

    在外头等着的人如何不好说,在产房的人,是真的出了一身冷汗。

    边上接生嬷嬷指挥着王蔓菁准备生产:“密贵人,您也不要紧张,您现在宫口已经快开了,现在开到了四指。”

    王蔓菁没生过孩子,没经验。

    她心底大概比划了下四指多大,想到子宫开了这么大个口,这还能活吗?

    觉得小命下一刻就要不保的王蔓菁:“王嬷嬷,你们好好给我接生,只要母子(女)平安,在产房所有人都重赏,赏金叶子。”

    王嬷嬷从没见过这么怕死怕疼的主子,她急忙笑道:“贵人放心,奴才在宫里接生都有两朝了,有将近三十多年的经验,你可以放心交给奴才。”

    十分怕小命玩完儿的王蔓菁:她总觉得生产的女人太伟大了,她这个生产,还没感觉到多疼,就已经快被吓得半条命没了。

    [对啊,她怎么还没感觉特别疼?]

    久未动静的褒姒总算被王蔓菁翻出来了。

    褒姒忧心忡忡问:“这生产真这么疼吗?不过小菁菁看起来好像还可以啊。”

    妲己也挺好奇的:“都说女人生产,就跟过鬼门关一样。我看小蔓菁这不像过鬼门关,好像还精力挺旺盛的。”

    马皇后是生产过的,她肯定道 :“可能有的女人感受疼得阈值不同,有的人一点点就叫疼,有的人很疼都不叫疼。”

    都发觉不太对劲儿的几人:“可是小菁菁是特别怕疼的一个人啊。”

    王蔓菁的疼痛感还是有不小的,尤其那种一阵阵下坠感特别强烈。

    但是她听说,别人生产的时候都是一声声尖叫说:啊,好痛啊。

    [那她现在要不要叫一下呢]

    [叫的话,好像又没有到那个疼痛崩溃到大叫的时候?]

    [不叫的话,她会不会不正常?]

    王蔓菁直到生产的时候,都在想这个特别哲学问题。

    边上青黛青竹几个简直心疼死了:小姐生来就最怕疼,这次生产估摸要了半条命。

    青黛在边上握住王蔓菁一只手。

    青竹拿了帕子,不断给她擦额头落下的汗水,还不断安抚她:“主子,别怕,疼一下,等小主子出来了就好。”

    青桃青夏一人拿根木棍,等着等下给她塞进嘴里,省得她咬到舌头。

    另外一人,则负责盯住接生嬷嬷,这是怕嬷嬷使乱。

    王蔓菁真的是被产前生产忧虑症给吓住了,而且生孩子是真的疼。

    她也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生产的疼并没有让她崩溃的那种疼。

    她居然还能听到外头的声音传进来:“怎么进去这么久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记得上回敏嫔娘娘这么能忍的人,都疼得一声声惨叫呼痛,不会出了点什么事吧?”

    王蔓菁总算发觉不对劲儿了。

    她生孩子时,跟别人好像不同。

    被那句‘出什么事儿’刺痛耳膜的王蔓菁赶紧哇哇大叫:“啊,好痛啊……”

    “三哥……好痛啊,我好痛啊!”

    “好痛啊……”

    产房里一声声‘好痛啊’,终于穿过产房门,传到了外面。

    产房外,终于听到里面叫痛,幸灾乐祸的人差点捏烂了帕子。

    担心的人松口气。

    康熙出去后,就感受到一波接一波的疼痛袭来,他就坐在永和宫后殿的正殿等着,他的双腿并排而坐,所有人都感受到他威严挺拔的身体,沉稳有力地坐在哪里。

    殊不知他已经疼得全身后背都湿了,就是手心脚心都是冷汗。

    这种疼,不是连续地疼,是一波接一波的,却更是折磨人。

    听着里面一句接一句的;“三哥我好痛啊!”

    康熙听了,第一次感叹这女人的歪心思真不少。

    因为女人虽然叫得凶,可每一次叫疼都不是最疼的时候,可见女人还能有精力叫唤。

    女人疼能叫。

    他是大男人,是皇帝,他不能这么叫,他甚至额头上冷汗一颗颗滚落,他却一声都没吭过。

    他作为皇帝,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女人是他的弱点。

    否则,下一个被攻击,被刺杀的,就会是女人。

    他再疼,就算疼死,他也不能离开这里,作为皇帝,他多疑,不但王蔓菁不敢将自己小命丢给别人 。

    康熙更不敢。

    他不敢赌:女人死了,会不会牵连他也跟着没了性命。

    敬嫔听到这声音,还在边上建议一句:“这才刚开始呢,叫这么大声,等下生的时候,就没力气了。”

    ————————————

    (v章:02更)

    康熙本来疼得不行,听到这话,叫了一声:“梁九功。”

    “万岁爷。”

    “去传话进去,让她保持体力。”

    生一个孩子,他比她紧张多了。

    满脸懵逼的梁九功:“喳。”

    彻底惊呆的梁九功:他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跟在皇上身边也几十年,头一回瞧见万岁爷这么在乎后妃。

    梁九功暗道:这后宫,能得万岁爷亲自守着生产的后妃,都有了不得的大造化。

    等皇子公主生下来,未来是稳的。

    梁九功万万没想到。小娘娘生产,万岁爷已经到了要关心小娘娘生产保持体力的地步了。

    他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产房门口,对着守在产房门口嬷嬷传达了‘万岁爷说要小娘娘保持体力’的话。

    且不论梁九功作为一个太监,心底什么想法了。

    此时能进来永和宫后殿守着的后妃,可都是宫里有头有脸的后妃娘娘,先前皇上那句‘保持体力’的话,可谓是打翻了半屋子的酸醋。

    没生产过但特别渴望怀一胎的后妃:“原来生产,这么痛吗?听密贵人这都快要喊破嗓子了。”

    不论多害怕心底羡慕快要溢出眼眶了:要是她们也能怀一胎就好了。

    身份高且傲的平嫔则嗤笑一声:“这么痛?也要你有这个福气去里面躺一躺叫一叫,这后宫里啊,佳丽三千,有几个有这福气孕育皇嗣?”

    “能得万岁爷恩赐,拼死一把有什么关系,下半辈子不是稳了吗?”

    平嫔是元后的嫡出妹妹,算是太子的姨母,在宫里虽然是嫔的位分,可她对上温僖贵妃都不带怕的。

    那后妃被平嫔这么一说,不但不敢吭声,还被挑起了想生育一胎的欲望。

    “谁没有生过似的?”忽然安静的后殿,忽然又插进一句酸音。

    王蔓菁这一受宠,真的是挡了太多人的路。

    大家不敢插手,不过是因为现在她受宠,万岁爷从头到尾都在插手,后妃们畏惧万岁爷手段,暂时不敢插手罢了。

    可今天万岁爷那句‘保持体力’的话,还是让好多人心底又酸又妒了。

    特别是生产过的后妃,酸得牙根疼:“又不是她一个人才生育过,女人生产,谁不是这么疼过来,这么鬼门关走过来的?”

    “万岁爷能来守着她生产就是祖上烧高香了,还关心她保持不保持体力。”

    说话的是布贵人兆佳氏,她说话时,双眼都含泪。

    自古就不患寡患不均。

    布贵人兆佳氏是端敬公主的生母,属于那种有过生育,却不受宠的后妃。

    她暗道:一个汉人妃嫔,娘家又没有什么人在前朝,按理说地位不高,在后宫里几天就泯灭于众人。

    偏偏得万岁爷这么宠。

    布贵人酸得不行。

    陈贵人和沈贵人都是跟王蔓菁有过过节的,闻言立马呵一声道:“布贵人啊,这就叫同人不同命啊,你也生产过。”

    “你生产的时候,别说万岁爷这么让你保持体力了,万岁爷可来外边守过?”

    陈贵人巴不得王蔓菁倒大霉,这话一说,一下给她拉了大把仇恨值。

    布贵人兆佳氏生产那会儿,万岁爷别说来看她了,是等她疼了几天几夜最后生下来个公主,派人去告诉万岁爷,最后万岁爷随意派人下来打赏了就是。

    谁还记得你是什么。

    “你……”布贵人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好歹也是生了公主的,一个陈贵人有什么好嚣张的?

    她也不阴不阳地怼了一句:“我是没得万岁爷来守着,我好歹还生育过一个公主,你有什么?”

    气得帕子都快捏烂的陈贵人:“我是没生育过,也没你会养公主,你说敬嫔娘娘是不是应该跟你取取经,当初小公主就能养活了?”

    陈贵人一招祸水东引。

    布贵人吓得脸都白了,不敢再说话。

    敬嫔手心掐进肉里,略带警告道:“陈贵人,万岁爷和贵妃娘娘都在前面呢,今儿又是密贵人生产的时候,你说了不吉利的话,冲撞了密贵人,你说你能不能讨好?”

    “婢妾知错。”陈贵人憋屈不敢作妖了。

    尤其此时众位后妃看着万岁爷在,不敢吭声了。

    在前头的后妃,不敢讨论。

    最外围几间屋子的后妃,可是实打实感受一把有生育后妃的底气。

    陈答应和周答应等人,位份最低,因为本身在永和宫才能来外头等着。

    几人心底也羡慕得眼红:“要是我们也能侍寝一次就好了。”

    怀孕生育不敢想。

    能侍寝一次,待遇千差万别。

    “都吵什么?”

    后殿这些后妃声音即便再小,可是你一句我一句的,嗡嗡嗡地响彻起来,有时候比里面产房的声音还大。